《西班牙文學 之源》

#西班牙文學 之源：Jarchas

#伊比利亞半島，即現今西葡兩國所在，喺八世紀開始逐步被穆斯林佔領，佢哋將領地稱為 #安達盧斯 Al-Ándalus，幾百年間管治範圍大幅增減，造成多民族長期共存，衍生咗 #Jarcha（粵音近「哈茶」，阿拉伯語羅馬化寫成kharja）呢種文學形式。Jarcha原本係古典阿拉伯詩歌 [1] 嘅副歌歌詞，由受過教育嘅男人以比較通俗嘅阿拉伯方言寫成，主要畀女聲唱，嚟到伊比利亞半島演變出安達盧斯阿拉伯語、古西班牙語 [2]、#莫沙拉比 語 (#mozárabe) [3]、仿希伯來語版本，最具伊比利亞獨有特色嘅係同一首作品裏面可以混雜西、阿兩種語言，例如圖中嘅原文二，既用到同右面現代西班牙文譯文極相似嘅字眼同句子結構，但係又搵到 #habibi（我嘅愛人）、al字頭名詞呢啲 #阿拉伯文 痕跡 [4]。

10世紀埃及文獻就已經提到過伊比利亞Jarcha，現存文本大部份可以追溯到11世紀，長兩至八句不等，係伊比利亞羅曼語支同mozárabe語言最早有紀錄嘅詩詞，絕大部份以愛情為重心，但亦都有其他主題，例如原文一雖然提到「愛」，但據考究，作者原意係歌頌 #兄弟情誼。不過點樣翻譯同理解Jarcha，本身就係一件好大爭議同好複雜嘅事，因為阿拉伯文書寫嘅時候只寫出輔音，唔標示響音（見圖中原文一），同一個寫法可以係唔同讀音唔同意思嘅字；有啲作品文本，唔知道係邊種語言寫成、係原文定係音譯、記錄同抄寫過程有咩人為錯誤，再加埋古今語言差異，要研究同翻譯係好難嘅事，一直到20世紀中期先有學者開始做，我哋今日先得以一探西班牙文學嘅起源。

[1] 西班牙語稱moaxaja，阿拉伯語羅馬化寫法為muwashshah。
[2] romance castellano，亦稱古卡斯提亞語或中世紀西班牙語。
[3] mozárabe，得名自阿拉伯化基督徒，屬中世紀羅曼語方言。
[4] 見〈#穆斯林 治下的中世紀西班牙：從農業看語言〉
https://www.facebook.com/JudyLeeLinguist/posts/13760889694822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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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文學 之源：Mester de Juglaría

伊比利亞半島南部阿拉伯化地方發展出Jarcha詩詞 [1] 嘅同時，北國亦都有吟遊詩人（juglar，複數juglares，圖）周遊表演，為平民提供娛樂，呢種口述詩歌稱為Mester de Juglaría。10至12世紀正值幾個基督教王國不斷南征收復失地，利翁 (León)、卡斯提亞 (Castilla) 等國慢慢壯大，所以呢個「英雄時期」嘅詩歌，多數以史詩形式唱詠偉大戰士嘅勇武功績，最終將武士個人戰功連繫民族共同命運；換句話講，民族嘅建立，某程度上亦都係依賴呢啲貴族戰士、民族英雄嘅故事去鞏固。

Mester de Juglaría中世紀時雖然以民間通俗語言（屬於伊比利亞羅曼語支嘅古西班牙語）口耳相傳，但正因為噉樣，被認為不登大雅之堂而冇輯錄成文。再者，由於詩歌內容單憑記憶傳播，用字同鋪排嘅彈性好大；種種因素都導致現存文本唔多，甚至支離破碎、殘缺不全。

中世紀西班牙出名比較保守，詩歌表現出嘅世界觀就係一個好例子，喺娛樂之餘不忘道德說教，維護社會秩序，表達現有嘅社會架構，即係君主制度，已經係最好嘅秩序，所有嘢功能完好，冇乜嘢需要改變；如果有咩問題、有咩唔公義，國王同佢主持嘅社會制度有能力修正。就算超人一般嘅英雄角色搞唔掂，神明都會處處保佑，使出超自然嘅力量確保最終大團圓結局，所以人必須堅定信靠上帝。總括嚟講，作品嘅權力觀偏向保守之餘，宗教亦都係重要主題。

下篇同大家介紹呢個類別最出名嘅史詩作品。

[1] 見〈#西班牙文學 之源：Jarchas〉https://www.facebook.com/JudyLeeLinguist/posts/1472747439816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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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文學 之源：Mester de Clerecía學士詩（中）

學士詩作者大都有名有姓，Gonzalo de Berceo就係歷史上第一個有紀錄嘅卡斯提亞語（即係後來嘅西班牙語）詩人。佢敘述聖人生平嘅作品Vida de Santo Domingo de Silos恪守cuaderna vía格律 [1]，成為學士詩代表作之一。以下摘錄全書第二段，可以見到四行詩句每行14個音節，中間第七個音節後停頓，句末「-ino」韻腳一韻到底：

Quiero fer una prosa / en romanz paladino
en cual suele el pueblo / fablar con so vecino,
ca non só tan letrado / por fer otro latino,
bien valdrá, como creo, / un vaso de bon vino.

詩人話想用清晰易明、鄉民日常交談所用嘅語言寫作，並且謙稱讀唔夠書去用拉丁文寫，不過相信自己嘅作品價值十足，值得一杯好酒 —— 寓意打破平民同教士嘅隔閡，好似吟遊詩人噉收取酒水為酬勞，與民同樂。無獨有偶，詩人Berceo嚟自La Rioja呢個著名酒區，工作圓滿結束後以美酒慶祝，正正係佢哋嘅生活習慣。

學士詩發展到14世紀，因為伊達大祭司 (Arcipreste de Hita) Juan Ruiz嘅唯一作品Libro de Buen Amor（中譯《真愛詩集》、《正愛集》等）而更加豐富。學士詩最初嚟自教會知識份子，內容不免有啲宗教或者道德教誨意味，但Libro de Buen Amor就打破傳統主題同格式嘅規限，涉獵情愛、肉慾、金錢等話題，甚至開始諷刺、批判社會現象同高層神職人員，喺模糊嘅界限之間遊走，亦都因此引起文史學家各種詮釋，下次同大家探討。

[1] 見〈西班牙文學之源：Mester de Clerecía學士詩（上）〉
https://www.facebook.com/JudyLeeLinguist/posts/1486943885063435

圖：La Rioja自治區首府Logroño市內Gonzalo de Berceo像之一，手中典籍「Roman Paladino」字樣，就係本文引文提及嘅主張：清晰易明嘅語言
Jynus, CC BY-SA 4.0, via Wikimedia Comm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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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文學 之源：Mester de Clerecía學士詩（下）

我哋對Libro de Buen Amor作者Juan Ruiz所知唔多，唔容易從佢嘅背景同人生經歷估到佢嘅寫作動機。全書超過1,700個詩節，主軸係虛構嘅愛情經歷自傳，但同一條時間線上面，又插入其他愛情故事、勸世寓言、道德說教、宗教誦詩、古書評論、抒情詩文等；一啲章節嘅人物，甚至成為後世名著角色嘅原型：《La Celestina》[1] 嘅情侶嚟自Ruiz筆下嘅愛情故事，而媒婆Celestina嘅前身，應該就係幫Ruiz追女仔嘅聯絡人。

噉到底buen amor（直譯「好嘅愛」）指嘅係乜嘢？文史學家研究咗好多年，仍然未有共識。作品開頭話要勸導人搵「上帝嘅、好嘅愛」，小心「癡迷嘅愛」(loco amor) 引人犯罪，似乎脫離唔到中世紀文字嘅教誨功能，但有冇可能係作者礙於神職人員身份先要戴個噉嘅頭盔？佢有提過要讀者自行演繹，會唔會就係提示緊我哋，佢寫作嘅初心唔係咁簡單？

無論你揀定邊個單一嘅寫作動機同演繹方向 —— 諷刺、教育、讚揚、評價、描寫、敘事……都冇辦法完全解釋到所有篇章嘅用意，都會有內容顯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人話佢似後來嘅《唐吉訶德》作者塞萬提斯 (Cervantes)，表面採用流行風格，實則加入戲謔內容同個人主張。如果要搵一個共通點，詩文可以話係反映當時嘅社會實況，譬如多民族多階級共存（主角嘅戀愛對象包括修女、摩爾人、麪包師、貴族）、疾病同戰亂交加令生活艱苦、中產階級物質主義、社會以金錢為萬能、喜好肉慾享樂等等嘅現象。

格律方面，詩文既明顯受古典作品影響，又混入新嘅文學技巧，雖然大致按cuaderna vía [2] 規則寫成，但有時又會跳脫啲，多咗少咗啲音節、加多兩三句，甚至用到阿拉伯詩歌韻律。格式同內容嘅彈性同廣度，令到Libro de Buen Amor成為學士詩之中最傑出嘅作品，以及西班牙文學嘅瑰寶。

圖：西班牙國家圖書館所藏Libro de Buen Amor手稿某頁

[1] 見〈承先啓後的世紀之「交」：淫媒老婦Celestina〉系列
https://www.facebook.com/JudyLeeLinguist/posts/1225922504498909
https://www.facebook.com/JudyLeeLinguist/posts/1228286714262488
https://www.facebook.com/JudyLeeLinguist/posts/1230775430680283
https://www.facebook.com/JudyLeeLinguist/posts/1233670123724147
[2] 見〈西班牙文學之源：Mester de Clerecía學士詩〉（上）及（中）
https://www.facebook.com/JudyLeeLinguist/posts/1486943885063435
https://www.facebook.com/JudyLeeLinguist/posts/14897100714534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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