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Toledo深度遊》

古城Toledo深度遊：光輝基督清真寺

遊Toledo（中譯托利多或杜麗多）必去嘅Cristo de la Luz教堂（圖一），經驗老到嘅朋友會一望而知佢原先係伊斯蘭建築嚟。點解？因為中世紀伊比利亞半島上嘅阿拉伯人，偏愛用磚起樓，基督徒就只用大石；齋睇外牆，仲可以數返之前講過嘅安達盧斯建築特徵 [1]：紅白磚相間嘅馬蹄形圓拱、多葉形拱廊，仲有啲係重疊嘅添（圖二）！

西班牙曾經有無數大大細細嘅清真寺，可惜現存嘅唔多。撇除科多巴、西維爾呢啲大清真寺，其中一座碩果僅存而保留住中世紀伊斯蘭建築特色嘅，就係呢座建於公元999年科多巴哈里發國全盛時期、以附近舊城門Bab al-Mardum為名嘅細清真寺。

原址只有八米乘八米大細，四條柱將內殿空間分為九份；抬頭會見到天花盡頭有肋架縱橫交錯嘅穹頂，以中間一個最為精緻複雜（圖三）；根據伊斯蘭教義，表現人或動物嘅肖像係真主阿拉獨有嘅特權，所以清真寺完全冇具像藝術，而家遊人參觀見到嘅都係基督教收復失地以後先至豎立嘅（喺Toledo就係公元1085年）—— 呢個亦都係幫大家辨別西班牙建築年代同藝術特色嘅方法。

[1] 見〈科多巴清真寺大教堂〉系列
[2] 見〈科多巴清真寺大教堂（三）：裝飾、裝飾、裝飾〉

文中外語爲西班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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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Toledo深度遊：聖母主教座堂

相比起前一時期嘅羅曼式教堂，哥德式明顯又高又光。從矮小厚重嘅牆身進化到大家歎為觀止嘅宏偉建築，其實係得益於一連串建築技術同力學考量嘅發展，以後會再同大家介紹。今次先從社會方面去睇西班牙嘅哥德式教堂。

12世紀末到16世紀之間，新嘅社會結構興起，中產人數漸增，工藝師傅行業公會 (gremios)、大學、各種托缽修會 (órdenes mendicantes) 相繼成立，呢啲組織同社會制度嘅標誌，就係城市。承襲以宗教為生活核心嘅歷史傳承，城市最具代表性嘅建築物就係教堂。

1085年基督教王國從摩爾人手中收復Toledo，三年後直到16世紀中期，呢度都係西班牙嘅首都。Toledo大教堂1226年動工，15世紀末竣工，同Burgos、León兩座大教堂並列為西班牙最早嘅哥德式建築。

先睇平面圖（圖一）。教堂內部整體分為五道中廊，中間一道最闊。Toledo大教堂有個特別嘅地方，就係冇明顯嘅十字形格局，平面圖係一餅嘢噉冇咗左右兩邊耳堂 (transepto)，所以亦都冇十字交叉中點嘅交叉甬道（crucero，對比圖二綠色部份）。另一個有趣嘅地方係，Toledo大教堂係西班牙唯一一座有兩道半圓迴廊 (girola) 嘅教堂，信眾同朝聖者相信行得非常鬆動。

鍾意睇教堂嘅歐遊老手可能比較習慣一樣嘢：教堂詩班席通常喺祭壇後面，而西班牙呢度，如果從西邊雙塔正門行入教堂，面向十字交叉點長驅直進，會發現未見到祭壇已經被美輪美奐嘅詩班席阻住晒（圖三）。點解會咁唔方便嘅呢？原來，西班牙嘅教堂祭壇習慣飾以極巨大嘅祭壇雕飾屏風（retablo，圖四），詩班席根本冇位擺，所以就犧牲平民信眾嘅視線，由得佢哋喺後排得個聽字。亦都係因為噉，西班牙文唔講「望」彌撒，而係用「聽」呢個動詞 (oír mi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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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Toledo深度遊：白色猶太會堂

Santa María la Blanca（白色聖瑪利亞）明明係一個好天主教嘅名，偏偏遊客去到，一眼淨係見到清真寺嗰啲紅磚牆，但係旅遊書又話佢係一座猶太廟，真係搲晒頭。

其實，Toledo麻雀雖小，但就係猶太人、基督徒、穆斯林和平共處嘅大熔爐，呢座座落基督教王國領土、由穆斯林建築師設計、供猶太人使用嘅宗教建築，就係最好嘅歷史見證 —— 不過到頭來，今時今日呢度就歸天主教會管嘅。

中世紀晚期，基督教王國逐漸收復摩爾人統治嘅伊比利亞半島之際，仍然保留宗教自由，好多穆斯林選擇留低，佢哋嘅存在亦都影響咗半島嘅建築同裝飾風格，稱為Mudéjar（讀音近似粵語「沒爹霞」）藝術。

Mudéjar式建築通常以紅磚外牆配合木製天花砌成，內部支撐就係我成日講嘅馬蹄形同多瓣圓拱拱廊（圖一），裝飾方面就結合咗書法、幾何圖形同植物圖案。喺白色猶太廟呢度，24條八角形方柱嘅柱頭（圖二）就係一個例子。

Mudéjar風格12世紀開始成為主流，完全唔限於穆斯林圈子，而係得到廣泛採納；伊比利亞半島上嘅中世紀後期建築，不論係羅曼式、哥德式、文藝復興時期，都可以搵到佢嘅蹤影，其他地方冇㗎。以後介紹其他建築嘅時候，我會繼續同大家仔細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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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Toledo深度遊：希臘仔之城

El Greco喺西班牙文顧名思義就係「阿（一個指明嘅）希臘人」。遊Toledo如果唔認識佢，係講唔過去嘅。

El Greco原名就好似一般希臘人名噉，好長好長，其實都冇人記得，所以全世界都係學西班牙人噉，叫佢做希臘仔。佢出生地嘅希臘克里特島 (Creta)，13至17世紀受威尼斯管轄，瀰漫住文藝復興嘅氣息。1567年El Greco移居威尼斯，學習威尼斯畫派嘅風格同技巧，喺光線同色彩表現方面獨具一格；名家Tintoretto筆下修長但強健嘅人物軀體、Tiziano嘅鮮明用色，喺El Greco以後嘅作品中都非常明顯。之後佢喺羅馬留過幾年，受模仿對象兼假想對手米高安哲羅同拉斐爾嘅遺風薰陶，認識到形態素描對繪畫嘅重要作用。

與此同時，神聖羅馬帝國皇帝查理五世個仔、西班牙菲臘二世 (Felipe II) 下令修建嘅馬德里El Escorial修道院，工程已經開始咗十年有多，但係就苦於冇好嘅畫家肯嚟西班牙為呢座宗教建築畫畫裝飾。El Greco見到呢個機會，毅然搬到西班牙希望得到國王賞識，輾轉定居當時嘅宗教同文化中心Toledo（馬德里只係啱啱開始發展咋）。

呢個希臘仔喺西班牙嘅第一個作品，係Toledo Santo Domingo el Antiguo修道院嘅祭壇畫（圖），其中包含咗六幅畫作，主體係童貞聖母、對上嘅神聖三位一體，以及四位聖人。離遠已經睇到好奇特嘅光影比例同色彩配搭，近少少會覺得人物身軀極長，姿勢扭曲唔自然，呢個組合就係El Greco別樹一格嘅畫風。

下篇繼續睇同Toledo有密切關係嘅El Greco作品，幫大家鍛鍊下辨認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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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Toledo深度遊：主教座堂內的El Greco

El Greco嚟到Toledo，因為以往喺意大利嘅少少名氣同人脈，好快開始接到委約，為教會同有錢人作畫 [1]，其中一幅最出名嘅就係Toledo大教堂聖器室 (sacristía) 裏面嘅El Expolio。

呢幅畫描繪耶穌喺釘十字架前被脫去長袍嘅一幕，係聖器室常見嘅主題，提醒神職人員喺換上長袍主持儀式嘅時候，係承接緊耶穌嘅犧牲。主角耶穌嘅長袍鮮紅得好有戲劇性、好唔真實；El Greco認為顏色非常具有表現力，尤其當紅色同其他顏色組成奇異嘅鮮明配搭，可以為場景抹上一種超乎真實嘅感覺。耶穌嘅面容特別光潔，同暗淡嘅背景形成對比，而且身軀近乎唔合比例地修長，呢啲特色喺El Greco以後嘅作品會越嚟越明顯。

El Expolio有啲人物雖然好似唔關事噉，但就直視住觀眾，甚至響度手指指，其中之一竟然係個着住中世紀盔甲嘅士兵，好似格格不入噉；前面嘅人同木頭只有一部分出現喺畫框裏面，剩低嘅部份好似伸延出去，去到觀眾腳邊一樣。El Greco畫嘅唔係一幅純粹躉喺度等人崇拜嘅作品，佢希望喺時間同空間上同睇畫嘅人建立溝通，令我哋感覺參與場景之中，透過親身經歷去感受宗教故事嘅洗禮。

但其實呢幅畫係El Greco喺西班牙嘅第一個失敗之作，出爐嘅時候佢一蚊都收唔到。幅畫太唔夠正統：耶穌個頭唔係畫裏面最高，而且矮過周圍啲罪人；個中世紀騎士衣着嘅男人不倫不類、時代錯亂；前面嗰三個瑪利亞仲衰，聖經都冇話過佢哋喺度，噉樣畫根本係搞亂檔！不過幅畫最終躋身Toledo嘅主教座堂，可以話完全係因為耶穌嘅面容畫得好好 —— 水汪汪嘅虔誠眼神充滿人性，眼裏面嘅亮光就反照出從天上而嚟嘅神性，剎那觸動心靈。Toledo大教堂嘅聖器室係連接教堂主殿左前方一個方形嘅房，仲收藏咗其他一眼就認得嘅El Greco宗教作品，大家千祈唔好走漏眼。

[1] El Greco喺Toledo嘅第一幅作品係Toledo一間修道院嘅祭壇畫，見〈古城Toledo深度遊：希臘仔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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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Toledo深度遊：希臘仔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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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Toledo深度遊：希臘仔的招牌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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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Toledo深度遊：希臘仔的招牌綠色

即使你仍然未捕捉到奇特光影同超長頭身比例，辨認El Greco作品仲有一個殺手鐧 —— 綠過芫荽火鍋湯底嘅鮮綠色。呢種稱為verde greco嘅綠色，鮮豔得好唔真實，如同喺電腦將飽和度拉到最盡噉樣，就好似漆黑中嘅螢火蟲一樣咁鮮明咁出眾……

冇錯，呢種喺眼前爆開嘅綠色好似有啲假，喺現實中真係未必見到（尤其16世紀），但係El Greco根本唔志在，佢要將場景戲劇化，而唔係平鋪直敘噉描畫。顏色對佢嚟講係表達嘅工具，對睇畫嘅人發揮視覺享受以外嘅作用，令佢哋閱讀到情感、靈性嘅意義，呢種諗法正好表現出佢作為人文主義者嘅人本思想。

El Greco除咗係畫家，仲係雕塑家同建築師，寫過同建築、繪畫有關嘅論文，自家圖書館仲有大量數學、歷史、哲學、天文、醫學、詩詞等學術領域嘅藏書。喺Toledo嘅近40年間，佢甚至改變咗畫師喺西班牙嘅社會地位。對以往嘅金主嚟講，畫畫嘅人只係工匠，同打鐵鬥木裁縫泥水呢啲師傅一樣 —— 就呢一點，El Greco都經常同客戶有衝突；呢位知識份子認為佢嘅創作係自由而高尚嘅，稱得上係藝術家 —— 所以就唔使交稅（笑～）

El Greco最成熟、最重要嘅畫作都喺西班牙Toledo呢度出產，佢自己視呢度為家之餘，所有人亦都認同佢係一個西班牙畫家。Toledo嘅Museo del Greco博物館喺市中心猶太區，展出佢工作室1610-1614年間製作嘅13幅耶穌同門徒肖像畫，以及晚年作品Vista y plano de Toledo（圖二）。

圖一：Vista de Toledo，真跡現存於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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