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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粵譯文言志怪故仔》



作者:薰華
日期:2022年2月17日

從前有個御前侍衞,好鍾意騎馬射獵。有一日佢喺東直門打兔仔,咁啱有個阿伯喺附近個井打緊水,侍衞匹馬一個失控就撞咗佢落井。侍衞見出咗事,就即刻返屋企扮冇嘢。當晚,呢個阿伯行入佢房鬧佢,話:「我知你係冇心嘅,但係你見我跌落井,只要叫人救我,我都仲有命,點解你要走咗去呢?」侍衞答唔到,個阿伯就開始周圍掟嘢。侍衞成家人見屋企鬧鬼,就跪晒地話同佢打堂齋,個阿伯話:「打齋冇用㗎,想我唔搞你哋,就同我刻個神主牌,每日用豬蹄供奉,當我祖先咁拜,我咪放過你哋囉。」侍衞家人應承咗,仲真係日日拜個阿伯,屋企又真係冇再鬧鬼。從此以後,侍衞路過東直門,都會運路行,唔行近個井。
後嚟,皇帝出巡,侍衞作為扈從要經過東直門,佢都仲係想運路行。侍衞總管就鬧:「如果皇上問你去咗邊,你點答?何況日光日白,又多車又多馬,你驚咩啫?」侍衞又係答唔到,惟有跟大隊行。
經過嗰口井,又見到嗰個阿伯。個阿伯都見到佢,就衝埋去,扯住個侍衞鬧:「我總算搵到你喇!你前幾年騎馬撞我落井唔救,你係唔係人嚟㗎?」仲一路鬧一路打。個侍衞見到個阿伯已經驚緊,但都答返個阿伯:「我係錯,但係阿伯你都受咗我香火幾年啦,仲當面話會原諒我,點解依家又反口?」個阿伯仲嬲;「我未死,使咩受你香火?我畀你撞落井啫,但係冇幾耐就有人聽到我嗌,拉返我上嚟啦。你做咩話我係鬼?」侍衞聽完仲驚,即刻同阿伯返自己屋企,畀佢睇下個神主牌,都唔係阿伯個名嚟。阿伯見到,一路鬧一路拎個神主牌嚟掟,又掃晒啲供品落地。侍衞屋企人見到咁嘅陣仗,錯愕之餘,又唔係好明發生咩事。呢個時候,佢哋聽到半空傳嚟一陣笑聲,越笑越遠,直到離開咗間屋……

原文:

某侍衛好馳射,逐兔東直門。有翁蹲而汲水,馬逸不止,擠翁於井。某大懼,急奔歸家。是夜,即見此翁排闥入,罵云:「爾雖無心殺我,然見我落井,喚人救我,尚有活理,何乃忍心潛逃,竟歸家耶?」某無以答。翁即毀器壞戶,作祟不已。舉家跪求,為設齋醮。鬼曰:「無益也。欲我安寧,須刻木為主,寫我姓名於上,每日以豚蹄享我,當作祖宗待我,方饒汝。」如其言,祟為之止。自此,過東直門,必紆道而避此井。
後扈從聖駕,當過東直門,仍欲紆道走。其總管斥之曰:「倘上問汝何在,將何詞以對?況青天白日,千乘馬騎,何畏鬼耶?」某不得已,仍過井所,則見老翁宛然立井邊,奔前牽衣罵曰:「我今日尋著汝矣!汝前年馬衝我而不救,何忍心耶?」且詈且毆之。某驚遽哀懇曰:「我罪何辭,但翁已在我家受祭數年,曾面許寬我,何以又改前言?」翁更怒曰:「吾未死,何需汝祭?我雖為馬所衝,失腳落井,後有過者聞我呼救,登時曳出。爾何得疑我為鬼?」某大駭,即拉翁同至其家,共觀木主所書者,非其姓名。翁攘臂罵,取木主擲之,撒所供物於地。舉家惶愕,不解其故,聞空中有聲大笑而去。
──袁枚《子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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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州西鄉有個顧先生,黃昏時走去郊遊,入夜就借宿喺附近嘅古廟。廟入面嘅和尚話:「今晚要幫人送殯,成間廟都要去,今晚冇人喺度嘅,你幫我看住間廟啦。」顧先生就答應咗,閂好咗廟門就瞓。
到半夜,有人撞門,顧先生就喝問係邊個,對方答係沈定蘭。沈定蘭係顧先生嘅朋友,不過十年前已經死咗。顧先生一聽仲驚,更加唔肯開門。點知對方話有嘢搵佢幫手,如果唔開門佢一樣可以穿門入嚟,依家敲門係念在顧先生係朋友先畀返個面。顧先生無奈開門,一開就聽到有人仆落地嘅聲,佢即刻想拎盞燈嚟,但係地下又傳嚟人聲話:「咪住!我唔係沈定蘭,係呢度啲和尚去幫手送殯嗰個,我姓李嘅。我老婆勾佬仲毒死埋我,所以惟有扮係沈定蘭,求你幫我揭發呢件事。」顧先生就答:「我又唔係官,點幫你呀?」「可以驗我條屍。」「咁條屍呢?」「點燈就見到㗎喇,但係一見燈我就講唔到嘢㗎喇。」
呢個時候,又多咗好多人敲門,開門一睇,原來係廟入面嘅和尚返晒嚟,而且個個都好似嚇親咁。佢哋話:「場法事做到一半,條屍竟然消失咗,咪返嚟先。」顧先生先同佢哋講返喺廟發生咩事,然後一齊點燈照一照地下,見到一條七孔流血嘅死屍瞓喺度。第二朝佢哋即刻報官,揭發咗呢單凶案。
原文:
常州西鄉有顧姓者,日暮郊行,借宿古廟。廟僧曰:「今晚為某家送殮,生徒盡行,廟中無人,君為我看廟。」顧允之,為閉廟門,吹燈臥。
至三鼓,有人撞門,聲甚厲。顧喝問:「何人?」外應曰:「沈定蘭也。」沈定蘭者,顧之舊交,已死十年之人也。顧大怖,不肯開。門外大呼曰:「爾無怖,我有事托君。若遲遲不開,我既為鬼,獨不能衝門而進乎?所以喚爾開門者,正以照常行事,存故人之情耳。」顧不得已為啟其鑰,砉然有聲,如人墜地。顧手忙眼顫,意欲舉燭。忽地上又大呼曰:「我非沈定蘭也。我乃東家新死李某,被奸婦毒死,故托名沈定蘭,求汝伸冤。」顧曰:「我非官府,冤何能伸?」鬼曰:「屍傷可驗。」問:「屍在何處?」曰:「燈至即見。但見燈,我便不能言矣。」
正匆遽間,外扣門者人聲甚眾,顧迎出,則群僧歸廟,各有駭色,曰:「正誦經送屍,屍隱不見,故各自罷歸。」顧告以故,同舉火照屍,有七竅流血者奄然在地。次日,同報有司,為理其冤。
──袁枚《子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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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有姓趙、姓李兩個廣東書生,住喺廣州附近一座山上面讀書。端午節時,趙書生父母送啲酒菜嚟同佢哋慶祝,佢兩個就飲啦。飲到夜晚,聽到人敲門,原來又係一個書生,仲幾有型添。佢話佢係附近十里嘅地方住嘅,聽講有兩個有料嘅人喺度住,就嚟結識下。兩個書生見咁高興,咪拉埋佢一齊飲,傾落仲幾好傾。佢哋一開始係傾下八股文技巧,之後講到古文同詩詞嘢,呢個陌生嘅書生都講得好好,學問相當紮實,趙書生同李書生都覺得自己唔及佢。
之後,佢哋傾到神佛嘢,趙書生一向都冇咩興趣,但李書生就幾信有嘅;個陌生書生就實牙實齒咁話有,仲話想見佛即刻得。李書生聽到就話想試下,然後陌生書生疊高啲枱到五尺幾高,坐喺上面,周圍即刻起霧,再除身上一條絹綁成一個圈,同兩個書生講,圈入面就係佛地,可以見到佛。
李書生一向信有神佛,望到圈入面真係有韋陀同觀音,又有煙霧飄出嚟,就將個頭伸入個圈入面;趙書生都望咗眼,但就見到啲青面獠牙嘅長舌妖怪喺圈入面,即刻大叫出面等收嘢嘅家僕;僕人衝入房,李書生先見到圈入面係妖怪,即刻掙脫,但都勒傷咗條頸。至於個陌生書生直程消失咗。
之後兩個書生屋企都覺得坐山有邪嘢,唔啱長住讀書,就要佢哋各自返屋企;第二年,李書生中舉,下一場會試都考中,去廬江做知縣。點知好快就因為畀人彈劾,睇唔開度咗頸囉。
原文:
廣東趙、李二生,讀書番禺山中。端陽節日,趙氏父母饋酒肴為兩生慶節,兩生同飲甚樂。至二鼓,聞扣門聲,啟之,亦書生也,衣冠楚楚。自云:相離十里許,慕兩生高義,願來納交。邀入坐,言論風生。先論舉業,後及古文詞賦,元元本本,兩生自以為弗及。最後論及仙佛,趙素不樂聞而李頗信之,書生因力辨其有,且曰:「欲見佛乎?此頃刻事也。」李欣然欲試之。書生取案幾疊高五尺許,身踞其上,登時有旃檀之氣氤氳四至,隨取身上絹帶作圈,謂二生曰:「從圈入,即佛地也,可以見佛。」李信之既篤,見圈中觀音、韋馱,香煙飄渺,即欲以頭入圈;而趙望之則獠牙青面、吐舌丈餘者在圈中矣。遂大呼。家人共進,李如夢醒者,雖掙脫,而頸已有傷,書生杳然不復可見。兩生家俱以此山有邪,不可讀書,各令還家。明年,李舉孝廉,會試連捷,出授廬江知縣。卒以被劾,自縊而亡。
──袁枚《子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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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有個蘇先生,好鍾意講笑,尤其係笑人嗰時夭心夭肺,所以啲人唔鍾意佢。大年初一,啲人畫咗幅疫神像貼喺佢屋企門口諗住邪下佢,蘇生起身開門見到,就大大聲笑出嚟,將神像迎咗入屋,放埋喺上席一齊飲酒,然後化咗幅疫神像。
啱啱好呢一年就發生瘟疫,周圍都拜疫神祈求免疫。有個病人突然變咗個人咁講:「過年時我受過蘇生禮待,冇咩好報答佢。如果想拜我,請埋蘇生嚟陪我,我先去。」消息傳開之後,拜疫神嘅人爭住請蘇生返屋企。蘇生嗰年日日都有人請佢食大餐,忙到行唔開。佢屋企大大細細十幾個人,仲冇一個染病添。
原文:
杭州蘇耽老,性滑稽,善嘲人。人惡之,元旦,畫疫神一紙壓其門。耽老晨出開門,見而大笑,迎疫神歸,延之上座,與共飲酒而燒化之。是年大疫,四鄰病者為祀疫神。其病人輒作神語曰:「我元旦受蘇耽老禮敬,愧無以報。欲禳我者,必請蘇君陪我,我方去。」於是祀疫神者爭先請蘇,蘇逐日奔忙,困於酒食。其家大小十餘口,無一病者。
──袁枚《子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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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三個女,本嚟同戈仙舟太僕個仔訂咗婚。佢十歲嗰年嘅夏至時夭折,當年係乾隆五十五年庚戌年。佢死之前嗰日,病情已經好危急,但我就要去方澤幫手祭地祇,阿女忽然話:「今係係初八,我聽日辰時就要走喇,都仲趕得切見到爸爸。」問佢點解會知,佢又合埋眼唔講。到初九禮成之後,我返到屋企,果然趕得切見佢最後一面。佢走嗰時,牆上面掛嘅西洋鐘啱啱好「噹、噹、噹」咗八下。真係一件奇事。
原文:
余第三女,許婚戈仙舟太僕子。年十歲,以庚戌夏至卒。先一日,病已革,時余以執事在方澤,女忽自語曰:「今日初八,吾當明日辰刻去,猶及見吾父也。」問何以知之,瞑目不言。余初九日禮成歸邸,果及見其卒。卒時壁掛洋鐘,恰琤然鳴八聲,是亦異矣。
《閱微草堂筆記·卷五·灤陽消夏錄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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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塔巴講緊紀曉嵐,我都簡譯一個故仔……
田白巖話,康熙年間江南有一單徵收漕糧案,有幾個官員同胥吏都殺咗頭。幾年之後,其中一個官員嘅朋友喺屋企扶乩時請到佢,佢話依家喺冥司告緊某人。朋友驚一驚,問:「佢係好官嚟架喎,而且佢做兩江總督時喺係單案之前十幾年,點解要告佢?」乩文又寫:「呢單案唔係一日半日突然會發生架。當初出現少少問題時,革走一個官,炒幾個胥吏就可以解決咗件事。但係某人為博取個忠厚嘅美名,由得啲癌細胞自由發展,結果到病發時,我哋就成為被追究嗰班人。我哋係犯咗錯,害咗百姓同國家,唔會怪依家執法嘅人。但如果追究返禍事嘅根本,唔告佢告邊個?」之後支鸞筆就冇再喐。結果都係唔知下面點判。《金人銘》話:「涓涓不壅,終為江河;毫末不札,將尋斧柯。」古代聖人真係睇得好通透。呢隻鬼講嘅嘢,都唔係冇道理嘅。
原文:
田白巖言,康熙中江南有徵漕之案,官吏伏法者數人。數年後有一人降乩於其友人家,自言方在冥司訟某公。友人駭曰:「某公循吏,且其總督兩江,在此案前十餘年,何以無故訟之?」乩又書曰:「此案非一日之故矣。方其初萌,褫一官,竄流一二吏,即可消患於未萌。某公博忠厚之名,養癰不治,久而潰裂,吾輩遂逅其難。吾輩病民蠱國,不能仇現在之執法者也。追原禍本,不某公之訟而誰訟歟?」書訖,乩遂不動。迄不知九幽之下,定讞如何。《金人銘》曰:「涓涓不壅,終為江河;毫末不札,將尋斧柯。」古聖人所見遠矣。此鬼所言,要不為無理也。
《閱微草堂筆記·卷五·灤陽消夏錄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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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仙舟太僕同我講,乾隆十三年,河間城西門外邊嘅橋上面,有個人被雷劈死。死屍端正咁跪住,冇仆低。佢手上舉住一個紙包,畀雷劈中都冇點著,驗下入面嘅嘢,全部都係砒霜嚟,在場嘅人都唔明點解會有件咁嘅事。過咗一陣,佢老婆收到消息過咗嚟,睇到老公咁又冇喊,只係話:「早知係咁嘅下場,我仲嫌佢遲添呀。佢成日鬧阿媽,尋日忽然萌生惡念,話想買砒霜毒死佢阿媽,我喊住勸咗成晚叫佢唔好,佢都唔聽呀。」
原文:
戈太僕仙舟言,乾隆戊辰,河間西門外橋上,雷震一人死。端跪不仆,手擎一紙裹,雷火弗爇,驗之皆砒霜,莫明其故。俄其妻聞信至,見之不哭,曰:「早知有此,恨其晚矣。是嘗詬誶老母,昨忽萌惡念,欲市砒霜毒母死,吾泣諫一夜,不從也。」
《閱微草堂筆記·卷四·灤陽消夏錄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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睇《閱微草堂筆記》見到個咁嘅鬼故:
南皮有個許生半夜畀燭光整醒,見到牆上伸咗個人頭出嚟,兩眼好似燭火咁。於是佢話:「啱晒,正想睇下書。」然後就借鬼眼睇咗陣書,隻鬼冇癮就走咗;另一晚佢半夜急屎,書僮舉燭台送佢去茅廁,屙到一半個鬼頭又伸出嚟,將書僮當場嚇暈咗。點知佢就話:「啱晒,冇位放燭台。」抆完屎之後仲用啲抆過屎嘅紙幫隻鬼抹嘴,之後隻鬼就冇再現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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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微草堂筆記》入面有個故事,具體邊一章我唔記得咗,內容大概係咁:有晚班衙差去捉賊,攻入個賊屋企,但個賊已經走咗,得返佢老婆喺度。班衙差就捉咗個賊嘅老婆返去,諗住咁逼個賊現身。返到衙門之後,班衙差起意想輪姦個個賊嘅老婆,呢個時候衙差嘅頭領喝止咗佢哋,班衙差都聽話冇再搞人老婆。
第二朝佢收工返屋企,先知之前嗰晚有賊入屋,仲打算強姦佢個女,但最後都有人喝止咗。問返個女係幾點發生,啱啱好就係佢喝止班衙差嘅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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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城縣小關營嘅村民孫自成,佢老婆姓謝,有年除夕生咗個仔,所以叫佢年子。年子18歲時,有一日用擔挑挑啲雞入城賣,行到一半,一陣旋風吹過,將雞籠入面啲雞吹晒出嚟,啲雞仲乘風飛走晒。年子嚇一嚇,返到屋企就病咗。病危時,咁啱佢阿媽生得,全家都去照顧緊佢阿媽,冇人理佢。之後,年子昏昏沉沉,覺得身體輕到可以畀風吹走咁,飄咗一陣,飄過咗一道紅色嘅門,然後就跌咗落一個深潭入面,但落地時又唔痛,只係覺得啲手手腳腳短咗,唔似平時咁。雙眼又好似有嘢芒住好難睜開,但佢仲聽到父母講嘢嘅聲音,以為係發緊夢,就安心咁由佢發落去。
孫自成見老婆順利生咗冇咩嘢,就趁空檔去睇下年子點,呢個時候佢先發現年子已經死咗,然後孫自成就喊咗出嚟。年子聽到喊聲,醒咗一醒,一開始都唔知發生咩事,但就聽到阿媽話:「為咗生呢灘血泡,反而搞到年子死咗。」然後又喺度喊。年子依家先明自己已經轉生做自己細佬,驚阿媽唔知會傷心,就大聲嗌:「我係年子呀,年子未死!」阿媽聽到初生嬰兒出聲講嘢,當場嚇到暈咗,過幾日仲死埋。孫自成怕細仔冇奶水,就用粥仔嚟餵細仔。呢個仔3個月就出牙、5個月就識行,個名叫再生,今年都16歲囉。呢件事係鹽城閻知縣講嘅。
原文:
鹽城東北鄉草堰口小關營村民孫自成妻謝氏,除夕生子,因名年子。年十八,挑雞入城,半途有旋風一陣,將籠內雞盡吹出,騰空飛去。年子大驚,從此回家臥病。危急中,會其母將產,舉家守生,無人看護。年子昏沉,身隨風蕩。忽從朱門之內,墜於萬丈深潭,恰無痛楚;只覺身子短小,不似平時,兩目蔽澀難開,耳中所聞,仍似父母聲音;以為夢中幻境,安心待之。其時孫見謝氏產兒安穩,偷暇趨視年子,則已死矣,不覺大哭。年子驚醒,不解其故。只聞母泣而數曰:「生此血泡,反將我成人長大的年子死了。」悲號不已。年子始知身已轉生,恐母急壞,遂大聲曰:「我即年子也,年子未死!」謝聞小兒言語,頓時驚風,數日而死。孫憂小兒無乳,哺以粥食。三月生齒,五月能履,取名「再生」,今年十六矣。此事鹽城令閻公云。
──袁枚《子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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