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尾班。守則》
壹
我只係一個好普通,負責打掃地鐵尾班車既員工。
每一晚,我都會搭柴灣線既尾班車,去到終站,然後開始打掃列車。
我著住綠色既上身T-Shirt,然後拎住執垃圾既不鏽鋼鉗,以及一個筲箕,開始默默咁樣打掃。
我唔係一個讀到書既人。而正因為咁,我之前一直都係做各種莫名其妙既臨時工,時薪極低,而且日
曬雨淋,極之辛苦。但係我無後悔,因為我知道自己本來就唔係讀書既材料,咁有咩辦法?要怪怪個
天,或者我老母生得我唔夠聰明囉。
但好彩依家搵到呢份清潔工,又有最低工資,都算係係地底,又有冷氣歎。雖然我讀得書少,但係都
知咩係好同唔好既。
尾班車同埋平時時間既列車,真係好唔一樣,呢度所會發生既人同埋事,簡直就係人性陰暗面既縮影
。好多時候,我都唔會理佢地,就係度靜靜咁冷眼旁觀,直到車站職員將所有乘客全部趕走為止。
列車無晒人,都係冷冰冰既。但係我要係工程人員開始進駐之前打掃好然後離開。其實,無人會評定
究竟呢份工我做得好唔好,畢竟唔通掃多幾舊垃圾會有Bonus咩?係唔會既。
所以我開心時,又會做得勤力D;唔開心時,咪Hea D 囉。
不過,呢份工,又的確係有D悶,日日對住銀白色既座位,灰色既地下。都要自己搵D樂趣架。
我發覺原來列車係一個寶藏。因為香港人步伐實在太急促,所以好多時候,唔係掛住睇蘋果動新聞,
或者係恆指依家收市報幾點,因而唔記得落車,就係漏左野係個車廂度。
所以成日都有好多奇珍異寶留低。有野食,有買番黎既各類型貨品,甚至係成個手袋留低都試過。
不過,地鐵其實有守則係要遵守既。所有既失物,都要留俾失物處處理,一般情況,我地係唔可以落
任何格既。
一開始我都真係好忠誠咁樣將所有野交回。但係好快,我就係度諗,其實我就算真係拎左,又邊有可
能有人發現?
呢個係我有一晚突然得出既結論。首先,大部份列車都無閉路電視。二來,無人叫你咁蠢一次過將所
有野拎走。三來,佢唔見既野咁耐,中間有咁多個人可能留意過,邊個偷既,根本上死無對證。
而如果件野係可以即拎即兌,或者轉手既話,要追查起黎就更加難。如果可以放上網拍賣既話,就更
加無聲無息。
於是,我開始好小心咁,除左打掃,再慢慢咁抽水。況且都幾十歲人,就算真係俾人捉到,咁又點?
最多咪又係被炒了事。我真係唔係好擔心。
不過我又唔係地產商,應該都要盜亦有道既。所以我做野之前,都會為自己立下一D準則,以免害到
人就唔好。
我稱之為打掃尾班地鐵的絕對守則。
首先,仲有人係車廂,我係絕對唔會開始打掃。換句話講,一日果件唔係定義為失物,我一日都唔會
落手。
第二,我係唔會打掃乾淨。呢個我之前已經解釋過,而正因為咁,我係唔會拎走晒所有野。有一堆野
,經過我既道德判斷後,我都係會交番俾失物處。
第三,所有價值我認為不論金錢或者係非金錢既價值,只要超過一萬元港元既,我都係會維持住路不
拾遺既大原則。
自從規則訂定之後,我一定節制地行事,從來都無人發現。亦都從來無人黎搵我麻煩。取之社會,用
之社會,我唔覺得自己有咩錯。
有時換多幾個錢,食好D,做野又落力D,咁都唔錯呀。
況且寶貴既野,我一定唔拎,咁成件事都無傷大雅啦。所以有時呢個世界,做得辛苦都係唔得既,最
緊要食腦。
況且如果我唔拎的話,其他人都會拎,可能俾我拎得仲多仲狠,何必呢?我有秩序地進行財富再分配
,呢D就真係切切實實既扶貧啦。
「你絮絮不休,講咁耐,究竟講夠未?」
「我都係想解釋俾你知,其實我咁做都有苦衷架啫。」我一疊聲解釋。
其實我真係唔明,點解咁多次都無事,但係偏偏今次會斷正?
呢D係咪就係叫上得山多終遇虎?
照計無可能。我一直都好仔細咁樣Check清楚係無晒所有人係月台,我先開始一邊掃地執垃圾,一邊
睇下有無戰利品。
而今次,我只係好唔覺意咁拎左一大堆GUCCI入面既其中一個真皮新銀包!我成個動作過程完成只
不過用左唔超過五秒,流暢度幾乎可以媲美奧運體操項目。
但係就係我將物品收埋係褲既後袋果陣,我隻手一下子被捉住,然後後面傳來一聲嬌叱:「今次仲唔
捉到你!」
我一驚,心急一望,竟然係一個黑色衫深啡色牛仔褲,再加一件藍色短身牛仔褸既年輕美貌女仔。哦
,女仔啫,咁都無咁驚。
「你,你係度做咩?所有既乘客都要離開尾班車,如果唔係違反地鐵附例!你仲唔快D走!」
我先下手為強,諗住佢都係D多事既乘客,想一下子嚇走佢。
但係佢只係冷笑一聲,仍然唔肯放手:「你岩岩明明偷野,果樣野根本唔係你既!而且,今晚,我一
定要捉住你!」
我背脊爬滿冷汗,但係我叫自己冷靜,佢唔係警察的話,我係有能力可以控制到場面既,只係未有員
工進一度發現的話:「你憑咩話係我偷既?」
「我見到晒,果袋明明一直都放係個車廂地下度!你仲嘴硬?」女仔仍然毫不退縮,仲一步步對我進
迫。
「你隻眼係證據?你估你依家睇溏心風暴?」我哈哈一笑,就從個褲袋拎番個銀包出黎,然後掟落地
下。「我其實只係見到個銀包唔知點解跌左係地,諗住執起佢一陣再處理啫。你唔知無啦啦係度屈人
做咩?」
女仔瞪大雙眼,「你都真係好無賴。咁樣都諗住可以脫身?」
我哼一聲:「小姐,我勸你都係唔好咁無聊喇。已經咁夜,又無地鐵,唔該你快D走,唔好阻住我,
如果唔係我真係叫月台主任黎趕你走。」
女仔叉住腰,突然又轟然大笑。
「你笑咩?係咪Short左呀?」我抬一抬頭,望住呢個好似痴痴地線既人。
「清潔大叔,雖然我唔知你叫咩名,不過我都知道你係一尾老狐狸。所以,你以為我會毫無把握咁出
手咩?」女仔笑嘻嘻地,拎出一部舊式既摺機手提電話。
我見到電話,即刻有一下不祥既預感。「你……」
「無錯,我已經拍低左你岩岩偷野既情況,正所謂人證物證俱在,罪證確鑿。你叫月台主任黎就最好
啦,水落石出。」女仔把玩住電話,臉上盡係勝利既神色。
仆街,點解會咁?我只係個鼠竊狗偷啫,點解都會突然惹到一個咁麻煩既人?
眼前既只係一個女仔,我時間唔多。但係證據只係一個電話,只要我搶到手,然後即刻掟個粉碎,一
定可以過關。個問題只係我點樣可以出手咁解。
我不懷好意咁樣望住個女仔:「你唔好亂黎。我諗你唔係警察,不如呢度既著數,大家對分左佢,如
何?有錢都係齊齊分,大家無謂傷和氣?」
點知女仔完全唔妥協:「你聽我唔到咩,我一早就話今晚就係要捉你。你唔係聽唔到呀嘩?」
我見佢意志咁堅定,不禁暗暗心驚,於是突然暴喝一聲:「死八婆你係唔係敬酒唔飲飲罰酒呀!!」
然後我就即刻一下子大腳撲前,諗住一手就將佢個手機搶到手。
但係佢反應唔慢,即刻就已經連身向後退。但係我對我呢一下偷襲幾有信心。照計我應該可以至少都
可以觸碰到佢既手至係。
但係我發現,我竟然捉住左一團空氣。
我呆左一呆。照計無可能,因為岩岩我明明係千鈞一髮之間,見到我隻手有觸及佢隻手架喎。點都H
i到少少,但係點解到最後真係撲空?
唔通我岩岩只係眼花?定係有其他原因?
我定左一定神──但係個女仔似乎都有少少吃驚,唔知佢係咪正話都同我有一樣既感覺──「拿,你唔
好諗住毀滅證據,我係唔會俾你得逞架。」
我見到佢個身有少少震,睇黎佢都唔係真係少少吃驚咁簡單。咪住先,咪住先。定D黎。
唔係話想開個靈異故,因為寫靈異故向來都唔係作者既強項,但係呢度係上環地鐵站。之前都唔係無
其他同仁講過呢度猛鬼,唔通……我今晚時運低,所以俾鬼教訓?
就咁睇都似層層。一來,佢又失驚無神出現,我之前明明查下好清楚車廂已經無晒人;
二來,佢用既手提電話雖然有攝錄功能,但係呢個款式就算我都知道已經Out左好多年。如果係正常
人,邊有可能用到呢隻手機仲唔換?
再加上岩岩果下空氣一般既接觸,而佢之後個吃驚樣。我真係有理由相信佢唔知自己仲係鬼,反而一
直貪好玩留意住我既一舉一動,今晚終於舉事,似乎都係想還一個心願,然後再投胎做人……
超,有無咁無聊呀。我又即刻想打消我呢個念頭。唔係咁邪呀。唔會,唔會咁邪既。
我心念電轉,依家情況明顯對我不利,不過如果真係鬼都好,起碼都可以同佢交涉下,而且佢都應該
無辦法將我轉交警方。你估鬼唔驚皇氣?而且,我聽講鬼多數都貪錢,但係呢隻似乎又唔似……
不過唔好亂諗住。如果唔係鬼,唔通我又好似紅Van咁入左異世界?頂,依家唔係抽水既時候呀,雖
然又係時值深夜,又係交通工具作為故事背景,但係作者你呀,就算想作個故上位,都唔駛借力借成
咁,咁樣恐怕亦會俾要求極高既高登仔所恥笑。
如果呢個思路正確,我應該唔會係咩異世界,更加唔會又係咩幻覺,畢竟幻覺呢味野,之前寫Diabl
o 都寫到爛晒。所以應該呢兩個Option都唔係。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睇一睇錶,離我打掃時間完結唔係好多時間剩。無論神也好,鬼也罷,解決
辦法一定要有。我讀書雖然少,但係都叫做有睇過下歷史,四大名著都叫做刨過下,略懂一二。
有時知識唔係決定命運既所有野。最緊要係識執生,識隨機應變。有權謀,有詭計,就算幾危險,都
可以化險為夷。佢究竟咩來路,並唔重要。
最緊要係我可以盡快把握時機,搶先佔領防守高地。只要可以理解到佢諗咩,然後攻略,我諗我應該
可以全身以退。
對方係一個女仔,而且岩岩果幾下過招,似乎都係受軟不受硬之輩。咁既然強攻不成,我係咪應該做
戲博取下對方同情先?
諗到呢度,真係事不宜遲,我即刻面色一變,然後開始將一個死老豆樣放上五官,眼睛已經幾乎有淚
光閃出。係,我對自己既演技其實都相當有信心:
「我其實唔係想毀滅證據,只係想睇下你係咪真係拍到我一時大意,俾惡魔戰勝良心果一刻,等我睇
一次,睇下自己有幾樣衰啫。唉,我一直都自制,估唔到……」
女仔大概估唔到突然間會出現咁戲劇性既發展,於是就慢慢咁向前一步,向我手指指:「你……你唔
好諗住玩野呀,我唔會咁易信你架。」
我繼續呼天搶地,如入無人之境:「根本唔係要你信。唉,其實我一直都內心交戰,但自問盡忠職守
,但係今晚,今晚,唉……」我裝作哽咽,講唔到落去。呢一刻心理攻勢十分利害,因為女仔好奇心
普遍都異常熾熱,佢就算有證據在手,都一定會想知道點解我會想犯事既。我好肯定。
女仔就係咁。佢地太感情用事。佢地就算有晒把柄係手,都一定以為自己係包青天,或者係福爾摩斯
,就算知道結果,都要偏偏推敲晒成個過程,以示自己好利害。我實在太清楚女人既思維模式喇,嘿
嘿,我如此地自負咁諗。
果然,女仔靜左一靜,然後就試探咁問:「聽落你好似有苦衷咁?你唔好係度扮野……」
Bingo。我心入面叫左出黎。第一步估唔到如此順利地走出,真係令人震奮。於是我又故意抽達一下
個鼻,發出濃重既濁音,又重重咁搖一搖頭:
「唔係你所諗咁。但係如果你明白我既身世,仲有我所見所聞,你就知道,其實我今晚所做既,只不
過係迫不得已,甚至係個天要我咁做,如果唔係我眼前根本無其他路可以揀……」
「你想狡辯D咩?根本就唔係咁!你明明就係想滿足自己既一己私欲,仲想抵賴?聽你咁講既人已經
太多!係唔係有苦衷,就可以殺人?唔係呀嘛!」
女仔毫不猶豫地繼續駁斥我,但係我感覺到佢有一分遲疑,呢個就係缺口!
「我依家唔係殺人!亦都無人受到任何既傷害!」我攤攤手,亦都唔去理自己流落黎既熱淚:「但係
如果我唔真係努力去幫補家計,我老母,我老母就會……」我停一停,講唔到落去,因為我要即刻係
我睇過過執番黎既免費舊報紙,搵一個合情合理既情景,去動搖呢個女仔既信念。
「你老母,你老母會點?」個女仔已經一步一步咁,跳入我入面既圈套。
我神情哀傷,但係都一路提醒住自己演技唔能夠過火,於是我先黎一招以退為進先:「其實你聽唔聽
我既故事都好,唔緊要,我知道自己係犯左過失。我會開誠佈公,絕對唔會挑戰法律。但係如果你真
係有興趣知道,我都希望你聽完我講,你先押我出去不遲。我一定會負荊請罪!」
女仔聽完,都仲未作出回答,我已經進一步引誘佢:「上車啦,架車應該會番車廠,果度會有人,到
時你就將我一五一十咁樣交俾佢地啦。」我神情頹喪。
「但係,係果段車程,我希望你可以聽一聽我既一D故事同佢人生生命既分享。」
「好,既然係咁,我就聽下你想講咩。」
我暗暗笑左一下。其實依家架車係無車長駕駛既,所以根本呢個Plan
係唔Work。「哎呀係喎,無人添。月台又暫時無晒人,可能換更。」我然後呀一聲:
「最快既方法,不如我地直接行入隧道啦,離車廠都好近既,幾分鐘路程,好快。」我說罷,已經放
低晒垃圾既用具,改係車長室囉出安全燈帽,然後交一頂俾個女仔。
「放心啦,好快,一條路架渣。我地邊行邊講。」其實所有野都係鬼話連篇。邊會咁快行到去,而且
我知道工程人員呢個時間係未開始,所以根本一個人都無。黑麻麻,到時做咩都得啦。
個女仔個樣陰晴不定,但係到最後亦都無退縮:「好,我跟你。你千祈唔好玩野,我一定可以捉得番
你!」
我苦笑左一下:「我根本無打算走。放心啦!」係呀,因為入到去,就係我既世界,我點解要走呀到
時?你要走就真拿!呵呵呵。
你話我男女歧視都係咁話,我呢D鬼話,換著係男仔,多數無人信,但係女仔比較天真單純,呢個係
優點,但亦都係缺點!依家咪就係會俾我利用囉。
無辦法,搵食艱難。幾難得先搵到一份工,你要我突然間唔做?講下就得。真係要搶,勢係假!
但係,估唔到行左無幾耐,去到一個工作平台,個女仔已經索晒氣咁話:「喂,我諗都係唔好行住,
抖陣先。你依家有野,快D講!」
我猜度一下,雖然未到車廠,但係入到隧道,睇怕都係我既主場,所以我亦都無介意,索性就係平台
坐低,然後話:「好呀,我地就係度抖抖啦。」
女仔無坐低,佢只係手疊手,死命拎實個電話,好似審犯一樣:「點呀,你唔係有野想講?你唔係想
講自己既遭遇有幾淒慘,所以要一邊打掃,一邊犯事?」
我長長咁歎左一聲:「其實真係信不信由你。你唔好睇我年紀大,其實我仲未結婚,係一個無出息既
人。但係我雖無妻房,但有高堂。兩個人住係深水步板間房仲。老母得少少生果金,又體弱多病,我
果D少少最低工資,根本就捉襟見肘,不足以糊口……」
女仔聲嘶力竭,成個道德拎咁鬧我:「就算再慘,都唔係犯法既理由!」
「為口奔馳,學孔乙己話齋,呢個點算係偷?」我其實只係記得孔乙己課書,但係唔知點解突然間福
至心靈,用左出黎。我繼續穿鑿附會:
「況且果D好多根本都唔會有人黎認領番,我只係係果度拎少少,真係唔算係偷囉。你知唔知其實地
鐵公司徙左好多錢黎租夾萬去儲住呢D 野?一年駛多幾多錢?我真係劫富濟貧渣。」
「仲有,如果佢地係小心D既,根本就唔會漏低野啦,駛我有機會去拎咩!仲有我貴既野絕對都唔會
囉!我個人好有原則既!」然後我再重重咁強調:
「其實係尾班車入面,真係犯罪既人仲多啦!你做咩要理我呢D唔係罪既罪人,反而唔理其他真係已
經靈魂幾乎已經腐爛既真正魔鬼?」
女仔一征:「咩意思?」
我悶哼一聲,故作憤慨之貌:「我成日都要坐住尾班車返工,所以無人比我更清楚尾班車入面所發生
既事。通常尾班車都係,一係就好多人,一係就好少人。而正因為咁,往往都要出現好多離奇到令人
難以置信既事!」
「咁又點?」
「我見到太多人都做緊既野,其實咪仲醜惡!你信唔信我可以舉到一個例子,證明佢地根本都唔係清
白之身。所以我做既野,只不過係小巫見大巫?你信唔信?如果你可以駁斥到我既,我就繼續講,我
只係會講七次!如果七次你都覺得唔合理的話,我輸,任憑你處置。」呢個簡直就好似一千零一夜既
翻版咁。
其實我目的都唔係要佢真係俾我既故事技術性擊倒。我只係要博取佢既暫時信任,放低對我既警覺,
然後,我就可以趁機用事。呢個根本上就係斯德哥爾摩候群既變奏版黎!
女仔仔細咁樣考慮左一陣,然後竟然真係接受我既建議:「好,我就聽下你有咩想講。但係我想鄭重
提醒你,無論如何,你犯既都係罪!不論小與大,都係罪!其他人做既野,根本上無關係!」
我則緩緩地講:「咁你咁講就唔岩啦,呢個世界都係相對。謀殺既刑罰,一定比偷竊重。而我接下來
所講既乘客既例子,全部都係人生中不能埋沒,不能原諒既罪惡黎,你就花少少時間,洗耳恭聽罷。
」
「好,好。」女仔托托頭,於是就唔再出聲,做一個手勢,叫我開始講,第一個故事。
貳
第一樣我要講既,係色欲之罪。
一早就已經講過尾班車同平時既列車唔同。搭得尾班車既,除左我呢D迫不得已既清潔工之外,多數
都係夜遊夜歸人。
尤其是當地鐵經過中環灣仔呢D地方果陣,就特別多Wet妹上車。佢地多數都係D八十後、九十後既
海歸派,踢一對四吋高爭鞋,濃妝豔抹,低胸連身短裙,飲左幾杯,但係無下場,就跌跌撞撞咁樣沖
入呢一架尾班車。
不屑於講廣東話,係佢地既特徵。好地地既黃皮膚人,偏偏就要操美式英語。雖然我唔知道佢地講咩
,但係我真係覺得好納罕:明明係中國人,點解有中文都唔講?
但佢地就係不斷喧嘩,大笑大叫,Oh my god oh my
goodness係咁叫過不停,真係令人好唔耐煩。本來著得少布都唔係罪,而且仲會益左我地呢堆麻甩
阿叔添,但係一個不斷發出噪音既女仔,除左係床上面之外,係其他地方,係絕對唔會受到歡迎既。
但係咁樣都唔算激。有一次既尾班車,我見到一對男女岩岩一入到車廂,就已經自己行到去車尾。然
後就係度係咁打車輪。
然後打打下車輪,個男人就開始向下係咁巢。但係個女仔並無抗拒,或者大叫非禮,可能佢地都好清
楚,其實個車廂入面,可以連續三卡都無人。
於是個女仔甚至將一隻腳疊上男人既腰際,然後個男人就捉實佢條腰,兩個人幾乎就要係個車廂到做
真人Show 一樣,真係睇到我眼火爆。
如果佢地真係人既話,我估去搵間時鐘酒店都唔係咁難啫?駛唔駛猴禽成咁?
我曾經作為一個盡責既員工,都有走埋去勸止佢地:「喂你地知唔知道呢度係公眾地方黎?要搞既去
第二個地方搞得唔得?唔好搞到個地方污糟晒!一陣我仲有排抹!快D走,快D走!」
但係佢地繼續好似兩條交配緊既蚯蚓咁,頭尾互相係度勾引纏繞,真係核突到?
「喂喂,你地有無聽到我講野?」
「Get lost呀!唔好阻住晒。」然後個女仔甚至好歡笑咁發出左一下呻吟聲:「No need to care
what he says. Let’s continue. Come on…」
我激動地陳詞:「佢地根本就係不知廉恥!佢地道德底線之低,叫人震驚!我相對上所做既野,算得
係咩?你黎評一評道理喇?」
個女仔聽完,估唔到,竟然一D反應都無。「下,你呢D都叫做罪咩?我完全唔覺喎,人地情到濃時
,錫下摸下都好正常。你自己無一個女朋友啫,所以你先唔明白當中既感受。」
我如同吃左一下悶棍,「但係,唔通你就贊成佢地既所作所為?」
「呢D係西方都會既先進文明,促進中西文化交流,你點可以咁食古不化?你知唔知一年有幾多遊客
因為蘭桂坊黎到香港?雖然係踰越左少少中國既傳統禮數,但係係西方黎講,呢D根本唔算係咩。所
以單單係呢一樣野,我完全唔覺得你所犯既罪微不足道。」
我沉默,估唔到呢個女仔竟然一下子就已經秒殺左我第一件厭惡既尾班車人士。我咬一咬牙,唔緊要
,我仲有六單野可以講。
「好,我就況且當第一件事只係男歡女愛之事,微不足道。但係接下黎要講既野,好明顯就已經觸犯
左地鐵附例。」
呢一樣野亦都係我相當痛恨既事。我唔明白有時人既檔次,竟然可以低到好似狗一般既寵物咁──唔
係,就算寵物,都可以經過訓練之後聽聽話話。
唔知點解好多人入到去地鐵到,都當左個不准飲食個牌係透明咁。於是一坐低,就咩都唔理,照樣開
大餐。飲水飲野已經算係好少事,有時真係要成個麥當勞餐係度塞。然後D薯條呀,生菜呀,就全部
跌晒落地。跟住有人踩過,就變成一堆又一堆黑色既物質,黏係地下。
試過最誇張既一次,有一堆人入左尾班車,然後就拎左一大堆係百佳買番黎既零食,然後就席地而坐
,係度開餐。
如果有白鴿可以飛到入呢個車廂的話,D白鴿真係會食到飽死。因為佢地一路爆粗,口水橫飛,一路
就係度食佢地D薯片啦,蝦條啦,麵包啦……總之地下就真係多得佢唔少,而我亦都多得佢唔少。
我嘗試對佢地大聲疾呼,希望佢地可以保持車廂清潔,但係佢對我既勸告,根本就係置若罔聞。結果
就因為咁,我果晚開多左好多OT,而我完全無得分。
地鐵係唔俾食野,呢度唔係餐廳,如果一經定罪,係可以罰到好多錢,呢個幾乎已經係我成個星期既
人工有多!!
我緊握住拳頭:「呢D人如同食物既剩餘既殘渣一樣,根本就應該用掃帚將佢地掃走!」女仔眼睛閃
爍,佢係黑暗既隧道入面,帶俾我一份莫名其妙既寒意……
「做……做咩野?」我不由自主,退後左一步。
女仔搖一搖頭,「食野都可以係罪,你唔係呀嘩?就係因為佢令到你既工作量加多,單憑呢一樣野,
你就想將呢件事同你依家既偷偷摸摸相提並論?」
「你竟然將佢地明明違反地鐵附例既事情講得好似理所當然一樣?」我高聲亂叫左出黎。
「唔係話理所當然,但係你只係一直係公司既立場度諗。你無係一個人道立場去思考問題。」我震一
震,「你咁講係咩意思?」
「告子篇入面就已經講得好清楚,我諗就算你唔係好讀過書既,都一定聽過:食,色,性,也。肚餓
就要食野,有咩問題?唔通真係口乾就唔可以飲野?成件事根本就唔合理。」女仔甚至提出左另一個
我無法辯駁既論點:
「其實你地都被騙。最大既原因,點解地鐵唔想你地食野,係因為佢地唔想你地去廁所!因為地鐵太
多地方都無廁所,佢唔想人地攻擊佢地咁多個站入面都無廁所,所以先索性唔俾你食野。所以呢個政
策,根本只係想維護佢地既既得利益同埋政策……」
「食係簡單既願望,唔應該因為轉一個地方就被禁止。你以為地鐵真係D咩神聖不可侵犯既巴特農神
殿?笑話!」
估唔到呢個女仔都唔係我想像中咁簡單。佢竟然咁快就已經擊破左我兩個故事。
我直勾勾咁望住呢個來歷不明既女仔。係依家呢條隧道入面,雖然唔叫做恐怖絕倫,但到底都有少少
陰風陣陣。我開始愈黎愈懷疑,佢真係某一種靈異生物……
佢亦都無因為我望住佢而絲毫畏縮,甚至睥番我轉頭。好得人驚呀,呢個眼神。如果佢係鬼,我就唔
駛再花時間係佢身上,我反而可以快快趣趣較腳先。阿媽教落,做人千祈唔好賠了夫人又折兵呀嘛。
依家我既策略始終都無變。只要見到佢既一絲鬆懈,我就會即刻發窮惡搶電話。就算我講完晒D故佢
無動於衷,我一樣都會郁手,以免夜長夢多。呢度黑麻麻,就算佢有電筒帽,佢都唔會走得遠,我係
地理上佔有絕對既優勢。
但係係出手之前,真係要小心搞清楚佢係咩來路。如果佢真係突然化作厲鬼的話,咁樣點算?於是我
悄悄一路不動聲色,一路唔覺意係附近拎左一枝鋼枝在手。
如果佢真係鬼的話,如何佢真係鬼的話,只要我掟支鋼枝埋去,可能真係會穿過佢既人體!如果真係
咁既話,真係要即刻逃生至得。我唔要同佢玩咩人鬼情未了。
而當我係黑暗既燈光之中,確認自己已經將鋼枝抓係手果陣,我眨一眨眼,竟然發現個女仔已經消失
於黑暗之中!
我係呢一刻,真係覺得有一陣寒意,係腳底湧上黎。而就係我另轉頭之際,就已經見到女仔去左我既
後面:「喂,大叔,你無法駁倒我,已經有兩個故事啦喎。我睇你之後五個都係不外如是架啦,不如
就咁算,從容束手就擒啦!」
我通體冷汗,然後又聽到佢講話:「你隻手無啦啦渣住碌野做咩?俾我?」我不自主遞高隻手,將鋼
枝交俾佢。我隻手同佢隻手一下子接觸左大概一兩秒。
佢隻手真係好凍!大撚鑊今次,呢個唔通真係鬼黎?點解我咁唔好彩,今晚要俾一隻鬼捉住斷正?佢
究竟有咩目的?
但係我俾左鋼枝佢,已經唔能夠再測試落去。於是我強顏歡笑話:「我仲有五件事要講,話唔定你好
快就搵唔到理由唔放我呢?我真係好有信心,因為地鐵入面發生既醜事實在太多喇。」
女仔木無表情,再橙黃色既電筒燈光下,佢既臉色真係好白。佢張開口,好似命令我又好似唔係:「
咁呀,你繼續講落去囉。我會聽架喎。」
睇黎我要改變策略,於是我開始問個女仔:「你有無睇過但丁既神曲?」
其實我無睇過。但係我聽人講過,但丁既神曲入面,有講過咩係七宗罪。所謂既七宗罪,係大罪,係
個人靈性上既惡行。呢D罪行,係對神既背叛,亦都係對人間愛既違背。「而我接下黎要講係尾班車
到見到既罪行,相當普遍,就係懶惰。」
女仔張大口:「你唔好話D人支力得滯,所以訓覺,就叫懶惰,所以就有罪?」
我娓娓道來:「並唔係咁。就算唔訓覺,你都可以見到所有人都有著懶惰既影子。佢地都係好吃懶做
既娛樂之徒。」
「此話怎講?」女仔繼續追問。
「依家好多乘客搭地鐵最多係咩?郁都唔郁係度玩智能電話。」
無錯,呢班飽食終日終無所用既,根本就係唔用腦思考,只係識得用眼接收智能電話既所有資訊,不
論係有用既,定係垃圾,一樣照單全收。知唔知道一個智能電話係相當貴架?至少我就俾唔起錢買一
個。但係係依家呢個物質富裕,貧富懸殊既年代,令一個讀小學既死靚妹都可以扭住家長俾iPad佢
玩Angrybirds!
智能電話造就左思想上懶惰。人已經唔再思考,亦都無興趣再拎起書睇,亦都對身邊既事物毫無觸覺
。無人願意理會身邊依家發生咩事,因為電話螢光幕入面既Whatsapp Msg 好明顯就更加重要。
本來科技既發達,係帶來方便。但係方便帶來另外一個負面後果,就係懶惰。
唔需要再自己去圖書館搵資料,因為上網一捽咪已經得囉。
唔需要再自己慢慢查地圖或者字典,因為Google Map 或者Wikipedia 一樣搞掂。
知識既所得係如此簡單。記憶係變得如此咁唔重要,因為電話已經成為大腦既一部份。既然佢可以儲
咁多野,我仲駛咩諗,仲駛咩記?
就算身為一個冷眼既旁觀者,依家係地鐵見到既情景,真係好似入電影院睇恐怖片一樣。
個個都無意識咁,帶住耳筒,然後對住一個小小既螢光幕,眼神反映出黎既通通都係無靈魂既空洞;
渣住本書睇既人,係零。果D電線就好似怪物既毛細管一樣,一點一滴咁樣拎走佢地既生命……
諗下都覺得恐怖。一個活生生既人,本來咩都曉自己親力親為去做,依家變到無左個手提電話即刻變
廢柴咁,真係好得人驚。
但係無人會發現到其中既不妙之處。大家就係繼續好享受咁,生命已經同個智能電話完完全全咁連為
一體,絕不後悔。
正當我講得愈黎愈激動,自己都開始有少少陶醉其中果陣,個女仔已經成個撲過黎,神情極可怕,雙
眼睜得老大:
「我真係唔明點解你會有咁既錯誤思想,但係唔該,唔好再講啦。你再講落去,真係好似講到香港七
百萬人都係罪犯一樣架啦。」我估唔到佢又諗住理直氣壯咁樣駁倒我,於是即刻有D歇斯底里咁為自
己辯護:
「唔通你咁都唔認同我講既野?我今次講既呢件事,真係大有根據!你唔信自己去搭車望下,睇下有
幾多人咁樣做??」
「你根本就無倒果為因,本末倒置。」女仔係漆黑入面,冷笑一聲,聲音不斷係窄小既空間入面反覆
回響:「用智能電話正正係香港人勤奮既表現。點解?因為香港人實在太鍾意學習,對知識太渴求,
所以先要多快好省地利用手提電話去達到呢一點。」
「你果D簡直係歪理。」我真係無法接受呢D怪論。睇黎如果佢真係一隻鬼,應該都有一段過去,如
果唔係點解會有一D咁奇特既言論?
但係佢仍然好似用自己岩晒既語氣,繼續補完自己既思考模式:「香港人勤力出晒名,雖然僱主都應
記一功,盡力壓榨僱員,但係香港人工時真係好長,長到幾乎全世界數一數二。如果唔係佢地勤力,
有邊有咁多人去搭尾班車?你估佢地真係個個都係蒲精,玩精?真係狗屁不通。」
女仔將自己既論點維護得滴水不漏:「正正因為香港人長工時,所以先要更加增分奪秒係短短既行車
時間,都要搵其他既野睇,讀,聽!呢種好學不倦既精神,根本係應該讚賞,而唔係要去攻擊!」
「都係果句啦,你太食古不化──依家手提電話一樣有電子書睇,唔係一定要渣起本書先叫做好學生
架。上小學都要一人一部iPad啦,你明唔明。」女仔笑若銀鈴,似乎根本唔當我係一回事,於是第
三回合,我亦都敗下陣來。
我不服:「你根本上就係咩都唔認同我講既野!咁就算我之後講咩,你繼續反對晒就得架啦,根本上
就唔公平!」我企圖鑽空子,轉移佢既視線,希望佢既注意力可以一步一步咁樣從手提電話上移開…
…
女仔又告冷笑一聲,根本不為所動:「依家個遊戲規則係咁樣訂,你無得話事。又係你話如果你講唔
服我就會自首,無人迫你架喎!況且你根本就係缺乏理據,你駁唔倒我,又與人何尤?如果你唔想講
,我地就繼續行啦,去車廠搵人黎解決左你呢單野先!我無任歡迎。」
我即刻表現如同一個洩了氣既氣球一樣:「咪,咪住先。咁好,有事慢慢講,你就聽埋我繼續講落去
再下決定,OK?」
表面上我係妥協,但實際上當然唔係。可能我眼神曾經有個一絲兇狠既表情,一閃逝,但係我又唔敢
輕舉妄動。點知隻野一陣間癲起上黎,會做D咩事。本來以為入到去無人地帶,我就可以為所欲為,
豈不料真係人有三衰六旺,今晚個天俾個咁既大頭佛我。
「我說你們公司是怎辦事的,為甚麼火車快關門了,也不告訴人家!你們還說是旅遊之都?我呸!」
講野既正操一口流利既普通話,就係度不斷咁鬧鬧鬧。
佢叫古月昷,項住一條金鏈,平頭裝,啡色Polo,攝入黑色西褲,配一對黑皮鞋,係典型透過自由
人落黎玩既遊客。佢金錢來歷不明,有幾多個家庭亦都同樣不明,但總而言之,呢一晚,佢帶住一家
大細,去完海洋公園食完晒飯諗住返酒店。但係想買飛果陣,客戶主任提醒佢尾班車就快開出,叫佢
快D入月台搭車,結果佢就趁機發作,噴到人地一臉屁。
「其實……其實我們每一晚都會把告示放出來的……」客戶服務主任,多數都係D睇落生意失敗既中年
生意人,佢地既普通話水平,當然亦都係有限公司。於是古月昷繼續乾鬧一大餐:
「我說你們不負責任,就是不負責任!沒有我們去珠寶店甚麼的,你們城市有那麼繁榮,誒?不知所
謂。我們快走,不理他了!」然後佢開始帶住佢一大堆一直係度吵吵嚷嚷,係地上面打滾既仔女,加
上佢果為著到好似紅色牡丹花一樣咁土,但偏偏頭又要帶Dior太陽眼鏡,手執LV皮包既肥版山西張
馨予,一齊入閘。
「呀,這個車票是怎麼用的,真搞不懂?!」古月昷以為車票就咁放上去好似八達通卡入面一嘟就掂
,自然撞板。
「這東西是壞的!」佢老婆咁樣宣佈。於是佢地開始想將大袋二袋野先放置去入閘區既一邊,然後就
開始想撞閘,跳閘,爬閘而過。
儀態對於佢地黎講,不嬲都係奢侈品。山西張係跳閘果陣甚至因為裙擺太長,勾住個入閘機而露底,
但好彩,地鐵站呢一刻已經無咩人,無人因此而中雷受傷。
一班人慌忙趕到去月台,果然不久之後就有地鐵出現,大家都鬆左一口氣。古月昷高聲叫:「車來了
,快上,快上!」然後就一馬當先,跨入車廂。
「大夥都累了,先坐坐吧。嗨!」佢地於是就將佢地既大袋小袋戰利品放晒係位,然後各自坐低休息
。好可惜既係,佢班小朋友似乎仍然神色興奮,大概係岩岩海洋公園之旅實在太開心,於是個個都繼
續著晒鞋,企晒係位上面,大力跳彈。
古月昷都覺得有少少支力。於是佢都除左對鞋,然後用手搓搓腳,繼續一邊同佢愛妻發表講話:「我
看香港其實也沒甚麼。空氣質素也不怎麼好,食物也不怎麼樣,你說對不對。」
山西張正檢查佢對高爭鞋,以外佢大脾上既青筋,然後就咧齒笑著說,「這也不要緊吧,我們下來也
就是買點東西罷了。你覺得不夠,我們下次去法國好了。不過香港人還真的不禮貌,他們真的甚麼都
不懂,經常就叫人排隊排隊,煩死了。他們不知道甚麼才叫效率和方便!」
古月昷哈哈大笑:「就是了。有點餓,你要不要吃一點東西?」「現在?我不。」古月昷又係口袋到
拎左幾粒花生出黎,然後一邊鬆脆刮辣地剝殼,一邊食得痛快。他又不忘高聲叫他家孩子安靜:
「喂你們都規矩一點!不然的話明天不去迪士尼,聽明白了沒有?」佢地既細路因此稍為安靜左少少
,但好快,又變左係車廂上面互相追逐。就係呢個時候,有一班應該係岩岩打完夜場籃球既MK上左
車。好明顯佢地係意猶未盡啦,因為佢地繼續當左個車廂係籃球場,又傳球又拍球,時而喧鬧,時而
大笑。「……根本拜恩就係好波個MJ,你收皮啦。MJ都要收皮,何況你?」佢地就係鍾意探討埋晒
呢D可以講足十幾廿年既老問題。
突然,岩岩古家既細路跑跑撞撞,竟然撞左落去其中一個金髮既MK度。本來個MK係唔會有事既,
但係欺善怕惡不嬲都係呢類人既強項,於是佢就惡狠狠咁對住個o靚仔講:「死小蝗蟲,咁夜仲係度
做咩呀,快D返歸啦!」其他MK亦都即刻大聲吆喝,似乎相當有霸氣。
但係就亦都係因為咁,激嬲左岩岩仲食緊花生既古月昷。佢即刻鐵青著臉,走去保護住佢堆小朋友,
然後就聲如洪鐘,指住呢班MK係度破口大罵:「你們這些兔崽子,幹嗎搞我的兒子?你們香港人全
部都是這樣的嗎?吃飯沒事幹?操你的!」
可能MK岩岩飲完Red
Bull,覺得自己有一隊翼,加上又人多勢眾,駛咩驚。於是佢就篤番阿古月昷轉頭,亦都爆出一輪就
算係本地人都難以理解既粗口,然後施施然話:「你係大蝗蟲,你都要走。你地班蝗蟲全部都唔係人
,搞衰晒香港,就係你地班仆街。」
古月昷真係極怒,雖然佢唔係好聽得到廣東話,但係佢知道呢班MK講既野一定係罵人既說話。鬧佢
都唔緊要,但係鬧埋佢D仔仔女女就一定唔得。於是佢一邊大聲喝:「你奶奶的竟然罵我們,我好歹
要給你一點顏色看看……」一邊已經用佢一對帶住金勞既同玉戒指既手,大力推開個名死MK。
於是兩班人開始混戰,其他既乘客見到,都懶洋洋,任由時態發展。有D就行遠幾個車廂再坐低;有
D就索性郁都唔郁,繼續戴住耳筒聽歌算。
「下一站係銅鑼灣,The next station is Causeway
Bay。」古月昷見都係時候落車,於是就同佢老婆打左一下眼色。佢老婆即刻大喝一聲,加入戰團,
然後竟然用高爭鞋,大力踢落班MK仔度。班MK痛到真係幾乎連眼淚水都標埋,正想繼續追究落去
:「屌你老母臭西你地班蝗蟲唔撚好走呀!」但係古月昷已經立即同佢一家妻少,遠遁而去。
「老婆,你幹得好!」佢地出時代廣場既時候,古月昷仍然不忘向山西張舉起大
姆指致意。不過,見住悶悶不樂既小朋友,佢又問:
「怎麼啦,是不是剛才那些無賴把你弄傷啦?」
「不,只是出不了一口惡氣,未能替爸媽一起報仇!」呢個細路講起要秋後算帳起上黎,都唔係無氣
勢的。
「走遲一步,我就要在他們的籃球上撒一泡尿!」古月昷聽左之後,作為老爸,竟然哈哈大笑,急急
點頭:
「好好好,這才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我說撒尿還不夠,下一次要結結棍棍的就在上面拉屎。不然怎
麼報答這家甚麼都差的地鐵公司!對不對!」孩子都大聲答應著,而且笑鳥。
我講完呢個故仔,同女仔一齊係漆黑既隧道入面沉默不語。
今次女仔無即刻回應我。唔通,我既故仔,終於令到佢啞口無言?我心中暗喜,但係表面上仍然係一
臉困苦既唉聲嘆氣狀。我仲要再一步加強語氣:「地鐵已經完全成為呢班人既遊樂場,慘無人道,道
德淪亡!」我睇你今次點樣回應我!
女仔隔左好一陣,終於都開口:「你呢個講既都係你既所見所聞?」
梗係唔係全部都係。但係雖不中,亦不遠,加鹽加醋無非都係想等我講得更加動聽啫。「但係有D場
口直頭唔係個地鐵入面,點解你又會知道後來發生咩事?」
我有D語塞:「我同佢地一齊落車,所以知道發生咩事。」「但係你唔係仲要打掃車廂,點解又會一
齊落左車?」
我汗出如珠,心諗呢隻鬼都真係好鍾意打爛沙盤問到篤,愈問愈多,愈挖愈深,你估你係鑽土機咩,
但係我都仲有辦法拆:「果日……果日我岩岩唔駛返工。」
女仔雙眼發直,望住我。我有少少心虛,俾一隻咁既野望住,係黑暗中,真係會毛骨悚然,所以我又
補充多一句:「咩喎,呢D真係真人真事黎。就算我係中間加多少少描寫,亦都唔會影響到佢既真實
性。」
女孩沉吟良久,終於開口:「無錯,的而且確,佢都有唔岩之處。」我大喜過望,「咁係咪即係──
」
女孩答得快速:「我知道你想指出既,其實係貪婪同埋憤怒。但係我並唔係咁樣睇。」我目瞪口呆:
「你又想講D咩?」
「內地同香港既文化本身就不同,所以有衝突係好難避免既,我地應該對佢地,多D包容同埋體諒。
而且買得多,促進香港既消費,又有咩問題?我唔覺得佢地真係貪,佢地只係將自己辛苦搵番黎既錢
,用得其所啫,又無犯法,有咩值得批評?除非你證實到佢地其實係貪污既,係謀財害命既,咁就話
啫。但係好明顯,你無證據證明佢駛黑錢,所以我唔覺得佢地有咩問題。」
「你咁樣講野法,隨時出街都會俾人掟石至死。」我冷森森地拋下一句。
「哼,恐嚇我都無用架。人地真係窮過,依家梗係要享受人生既樂趣架啦。就等於你一直都無飽飯食
,突然間白飯任裝,你都係會不斷係咁扒飯,食得比平時更加多架。一來你唔駛再就住食,二來你真
係會極之Enjoy 呢個個程。所以,總括黎講,都唔可以將呢件事同你偷野相提並論。」
「另外,打交只係一D普通既肢體接觸,有時甚至可以透過打交去理解對方既諗法。就你岩岩咁樣講
,雙方雖然係有一D衝突,但到最後都叫和平解決呀。兩邊都無損失,亦都無人受傷,成件事只不過
係一場誤會啫,你駛咩講到咁嚴重?仲有,到最後話要係個籃球到去廁所呢件事度,就算堅係有咁講
過,可能佢地都只不過係未下一啖氣,所以先亂講架啫,到真係做,可能又未必會做。」
「因為咁,我仍然唔會接受呢個故。駁回,駁回!」女仔眨眨眼,宣布。
痴線,條友根本就想置我於死地。唔得,我唔能夠再浪費時間。人地話人就唔講道理啫,估唔到鬼都
唔講道理?睇黎如果和平手段唔得,今鋪去到最後都係要用武力手段解決問題架啦。你老味……
我睇漫畫聊齋入面講,雖然人驚鬼,但係其實鬼都一樣驚人。如果我突然間嚇佢一跳,可能可以趁亂
搶走個電話,就算唔得,我都一樣可以逃命先。
今鋪真係俾鬼玩。睇黎如果有命逃到出去的話,都要去搵個地方求一求神,作一作福先得架啦。可能
返工前買番D黃皮葉、碌柚葉去沖一沖涼都唔錯,起碼
都可以辟一辟D妖邪先。
但係事情突然間又有意想不到既發展。估唔到車軌既另一面,竟然真係有兩個工程人員著住反光衫,
向住我地呢邊方向行緊過黎!
係果一刻,我真係有D想即刻企起身,然後大聲呼叫。但係心諗,咪住,如果我真係大叫左出黎,而
我身邊呢位妹妹仔又真係只係想指證我咁簡單,咁我咪
即係自投羅網?
當然,如果佢係鬼既話,見到有陽氣,多數都會避忌,可能會即刻化作清風而去,咁我就可以逃離大
禍。但係邊個知佢會唔會再出現?我又點知佢會唔會繼續拎住個電話去繼續要脅我?
真係麻煩,於是我索性熄左自己帽上邊支電筒,然後無出聲。而女仔見到我咁做,索性亦都一樣咁做
。
結果,大家都一齊無出聲。係,始終都係咩都唔做最好,費事一陣女鬼以為我有咩圖謀咪仲大鑊。但
係如果係工作人員自己發現既,咁就唔怪得我啦,嘿
嘿。
但果兩條原來都係仆街黎。A:「喂聽聞你最近中左六合彩喎。」
「係呀,你點知架!」「點會唔知呀,中左六合彩呢D咁大件事,成個部門都知啦Hi你!」
「唉,其實都係托大家既鴻福啫,睇黎我都係時候要請食飯。」「梗係要啦,你知唔知中安慰獎係好
難架啦都!」
「咁又係呀,我買左成千蚊,中番條安慰獎,都好過無啦!」下,頂你呀,原來中安慰獎渣,駛唔駛
成個部明都知呀?你地班友其實係咪只係想乘機抽水呀。
於是佢地愈講愈過癮,終於同我地呢邊擦身而過,去左另外一邊廂鳥。
我嘆左一口氣,終於開番頂安全帽既燈。然後我戰戰兢兢咁問:「點解佢地會見唔到我地咁既?」
個女仔回答:「下,有幾出奇呀。咁黑,見唔到都唔奇呀,哈哈哈。」佢D笑聲就好似夾生跌出既咁
,好生硬。我心諗,邊會連人都會見唔到呀,呢度又唔
係真係好黑,計我話,分明你係唔知用左咩障眼術,搞到佢地見唔到我地,直行直過啦。
我繼續有意無意咁試探對方:「你唔叫佢地黎捉我?」
女仔淡然一笑:「我應承你,係聽晒你所有既故仔,我先會判斷放唔放你走。我係一個由始至終都遵
守承諾既人。所以,我無打算提早就告發你。我勸你有咩就講埋佢,唔好再係度拖拖拉拉。總之,你
係講得到係有Point,證明到你呢個過錯只不過係無傷大雅既話,我就會放過你,段片我都即刻剷,
OK?」
哼,有無咁好死。我拍一拍我自己身上既灰塵,不過發覺其實都無咩滯,真係好乾淨。於是我打左一
個哈哈:「既然係咁,都無辦法啦,就等我講埋最後一個故佢罷。」
女仔揚一揚眉:「唔係應該仲有三個至岩?」我聳聳肩:「我個人都好勻真既,之前個故已經包含左
兩樣罪,我唔會再重覆講。」
「但係我仲係好有信心,因為我仲有皇牌係手。」
「哦?你指既係……」
係但丁既神曲入面,妒忌同埋傲慢,係七宗罪入面最後兩條罪,亦都係最嚴重既兩條罪。其中,傲慢
更係最重既一條罪,因為傳說中路西法就係因為咁而墮落,變成魔鬼。「期望他人注視自己或過度愛
好自己,因擁有而感到比其他人優越、將自己定位成比上帝或他人更優秀既存在」。呢個就係傲慢。
尾班車到究竟點樣可以見識到呢兩種罪?太容易鳥。不如就聽下我有日係地鐵車廂入面一對情侶(但
即將唔係)既攤位式對話:
「知唔知點解我唔肯同你結婚?」
「講到尾你都係因為我無車無樓啫,但係──」
「唔係,你講錯左。我唔同你結婚,唔係因為呢D物質野,而係因為你個人本身有問題。」
「我個人本身可以有咩問題?」
「依我同你咁耐以黎,你個人根本上就係缺乏上進心。呢D野係改唔到,同你既基因有關,我都唔知
點解你會咁,但係我,真係忍受唔到囉。」
「我點會無上進心呀,我晚晚開OT開到呢個時間先走,咁樣都話我無上進心?老闆讚我勤力喎,有
責任感,好快升我喎。」
「咁樣咪就係無上進心既表現囉。如果你真係有,你唔應該做牛做馬,相反,你應該改變現狀,諗住
將來係坐你老細個位,唔係一日係度做阿四呀。我跟住係你後面,唔係我覺得自己慘,我係覺得你好
慘呀。仲有仲有──」
「又點呀?」
「你如果係有上進心既,邊有可能到依家都仲要放工返工都仲搭地鐵?你係咪離譜?你知唔知自己今
年幾多歲呀?你三十二架啦,仲同後生迫地鐵返工,你醜唔醜?你有無聽過男人三十歲都仲要依賴交
通工具好可憐呀?哈?」
「咁我真係儲緊錢同你結婚架嘛,你唔係唔知架……車呢D野可以之後先再買……」
「唔駛啦,我已經唔想再無了期咁樣等落去。普選特首咩依家。你真係令我失望,但係唔緊要,至起
碼,我都係想係臨走之前,對你作出一番忠告,等你以後可以搵到一個好D既女仔──聽我講啦,你
再咁落去,真係無人要架啦。係我咁好,先要你渣。」
「其實唔結婚,係唔係因為世伯伯母唔鍾意我只係得中六畢業……而你就係哈佛一級榮譽……」
「根本上就唔關事。你都依家都仲係唔明核心所在,就證明我地真係溝通唔到,由佢啦,唔緊要既。
我真係好愛你架,但係無辦法,timing 唔岩,所以我
地唯有各行各路囉。但係唔緊要架,我地仲係朋友黎架嘛。」
「……」
「Btw,講起結婚,我有野要俾你。」
「下,你同Alan,幾時……點解!」
「無辦法,有時緣分既野,話黎就黎。我地相處一輪,覺得好夾,情投意合。都係呢個禮拜發生既事
──其實之前我已經決定好左唔結婚,先同佢一切,所以唔存在咩第三者唔第三者問題。我唔同你結
婚,完完全全唔係因為佢。係你既上進心問題。」
「咁如果我改好上進心問題,你係咪會……」
「唔好傻啦。我已經講得好清楚,你唔會改得到架啦。我係時候落車啦。Alan係呢個站出面會接我
,我地跟住會去深井Cocktail,如果你有興趣可以跟埋
黎,呀,不過都係唔好啦,Alan 架車係跑車黎,你身子唔多好,都係坐地鐵啦下。後會有期!」
事件以男人跪係地下痛哭,一路喊到終點站作結。
回到現場,女仔緊皺眉頭:「性別歧視?Stereotype?」
我唔理三七廿一,一於死口否認:「呢D
野真係見仁見智,但係個男朋友無情情被飛,呢個係事實。而憑佢既行徑睇黎,佢明明好愛佢女朋友
,但係偏偏就受到極嚴重既感情創傷,我諗佢呢一世都唔會再諗結婚。」
女仔陷入長考,稍不留神,開始放低左個電話係旁邊。我心諗,今次仲唔天助我也。唔理係人係鬼,
只要拎到個電話,下一步點下一步先算。於是我閒閒地慢慢用龜速兜個圈,行到去女仔既後邊。
「點呀,搵唔到理據你駁斥我呢?當今世上,最難應付既,始終都係港女!」我慢慢展露出勝利既笑
容,然後隻右手與此同時,已經打開,收埋,打開,收埋,作好隨時作出突擊既準備。
「又會係咁,如果話港女難D應付,咁毒男又如何呀……」女仔正自思考,我隨意應左一句:「係咩
係咩,睇下點。」
而就係個「點」字既話音甫落,我已經出手如電,伸向女仔放係側邊個手提電話度。但係女仔既反應
都唔慢,佢一見到我圖謀不軌,已經即刻身形一閃,然後打算一手禁番落個電話度。「你……卑鄙──
」
我見一招未竟全功,於是另外一隻手亦都加入去諗住一野將個電話扯過黎。但係女仔並無因此而示弱
,佢都企番起身,紮行馬,大概要想同我死過?
我轟然大笑起黎:「哼,當初本來驚你會有咩妖術,但係如果要同我比力氣,我恐怕你會輸,女夜鬼
!」女仔一呆,但係好快就已經無理我,係都唔肯交個電話俾我。我決定發狠,怪叫一聲,將佢一下
子迫到埋去隧道入面地下室前面既一個牆角,大力想將佢隻手扣埋牆,等佢放番開個電話落黎。
但係女仔意志力十分頑強,竟然一直仍然唔肯放手。我怒吼一聲:「你呢隻鬼真係好麻煩,今晚阻住
晒我搵食!好,你係都唔放手呀嘛,我就將你隻手斬落黎!」見女鬼原來都無咩能力,我惡向膽邊生
,向佢恐嚇道。
但係女仔繼續都係唔郁,死命鍊住部機,然後用灼然既眼神望住我。我內心閃過一絲不安,於是我係
腰際拎出瑞士軍刀,然後再惡狠狠講一句:「都係唔
好,你隻眼好克我憎,我要挖左佢出黎先!」
「你打算殺左我?」
「打掃尾班地鐵既絕對守則入面,無一條話唔可以殺人。所以呢,你既然敬酒唔飲飲罰酒,就唔好怪
我唔客氣!」
女仔深深呼吸一口氣,然後講左一句:「有殺氣。」佢終於都將個手提電話掟左落低下果度。掂,呢
鋪掂晒。梗係有殺氣啦,如果唔係你邊肯將個電話交出黎?
個女仔行開幾步,悶聲不響。然後我執起個電話,笑嬉嬉地:「早D交出黎,咪唔駛搞到咁囉。不過
你唔駛擔心,我只要洗左段片,就會將個電話俾番你,大家無拖無欠。」
「頂,呢個電話真係舊到呢,舊到唔識用……」我都要慢慢搞先知道點樣可以打番開個條片個資料夾
。但係估唔到一時禁錯掣,竟然播番條片出黎。
都好,就睇番下自己正話個英俊瀟灑個樣多一次,然後先洗左佢囉。我瞇到隻眼睇,但係竟然發現條
片入面,竟然一個人都無。
下?發生咩事?個女仔唔係就係錄左我偷失物既畫面咩?點解會咩人都見唔到?唔通其實個女仔咩都
拍唔到,但係就係度恐嚇我?有無咁無聊?
但係唔係喎,明明就見到岩岩果個袋,仲有……竟然見到個袋入面,有個銀包慢慢咁樣飄起上黎?我
大驚失色,即刻問個女仔:
「點解條片會變成咁?你係咪做左咩手腳?」
但係個女仔只係選擇沉默,我甚至見到佢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憐憫。點解,佢憐憫我?依家做咩事?
於是我再步步進迫:
「講,你究竟做左咩手腳,係唔係你一早已經換左條片,係度玩我?條真既名去左邊?你快D講,施
左咩妖法黎嚇我?」
但係個女仔只係深深咁吸左一口氣,然後攤攤手,同我講:「我完全無出到術。呢個就係原本既手提
電話,而呢段亦都係我岩岩係地鐵入面拍既片。完全無換到。」
我變得十分激動:「你仲係度狡辯?明明你就拍低左我偷野既片,依家竟然變左特技片,你仲話無做
到手腳?你係咪真係想我將你隻眼,或者手手腳腳全部一刀刀咁切晒落黎?」然後我重新拎番係把瑞
士軍刀。
但係個女仔見到我把刀,毫不恐懼,佢只係一字一頓咁講:「唔通到依家你都仲唔明白?唔通你要我
畫公仔畫出腸?」我即刻咬牙切齒地回應:
「我唔想再聽你妖言惑眾,快D,將條真片交出黎,如果唔係,對你唔客氣!!」
「都話無真片囉,你究竟係咪因為死左太耐,已經開始聽唔明廣東話?」個女仔突然講一句。
「咩呀,邊個死左?你係度亂講D咩呀?你係鬼,我係人,你仲話我死左,究竟咩意思呀?你唔好再
係度發神經啦,快D交完片出黎快D走!」
突然之間,舊式手提電話響起。女仔一呆。我順手拎起電話,一聽,發現竟然有一把好似土豪咁既男
人聲:「喂,你係唔係蘇華?」
我覺得好奇怪:「下,我係,你係邊個?你地究竟係咩人,做咩搵人查我?唔好再係度整古做怪!」
對方哈哈大笑:「蘇生,唔好意思,今晚真係阻你唔少雅興,係我徒弟唔好,怠慢左你,唔緊要,你
有咩需要,不如直接同我講啦!!」
我對住個電話大聲叫:「我已經講左啦,我要段片呀,你快D叫你徒弟俾番段片黎呀。」
「咩呀,咩片呀。個電話得一個,條片當然都係只係得一條啦。你鍾意Del咪Delete左佢囉,放心啦
,我地唔會將佢交俾警方架喎。」
「果條片只係影到空氣,同埋懸浮既銀包,根本就唔係我想要既片。」
土豪繼續呵呵狂笑:「咩呀,呢個就係你想要既片,同時,亦都唔係你想要既片。唔好意思同你開左
一個玩笑,但係我都係想提醒你,依家既科技,就算係最新既手提電話,都未可以拍攝到靈異物體…
…」
「你講咩呀,咩靈異物體呀……」
「蘇生,唔好意思,如果你唔記得既話,不如我提醒下你啦,你已經死左十幾年架啦。你唔係靈異物
體,咩野係靈異物體呀。我專登叫我徒弟黎,可則超度,不可則收服,你依家明未?」
參
「喂,喂喂,喂!」
我無奈接番住個電話,「喂,師傅,係我。」
「點解會係變番係你聽電話架?隻鬼呢?佢終於知道自己係鬼既時候,應該就係幫佢既最佳時機,依
家點?」
「佢消失左。應該係接受唔到現實,走左去唔知邊度匿埋。」
師傅係對面電話向我大聲咒罵:「下,你有無搞錯架?咁都俾隻鬼走左。你知唔知你係呢個任務度花
左幾多時間?依家咁你話點辦?再咁落去,你有排都唔駛旨意畢業啦。」
「所以依家我下一個問題咪就想問下你點話囉。」我拎開個電話少少,以免俾師傅震破個耳膜。
「你有無一直保持住友好,但係就不斷暗地裡利用理性打擊佢既自信,否定佢既價值觀呀?」「有。
」「咁點解佢都仲係咁強悍,仲要向你展露殺意呀?」「唔知點解呀。」「咪因為你做得唔好,所以
搞唔掂囉!依家佢無辦法被超渡啦!」
我好無奈:「師傅呀,咁不如你出馬啦,我唔知之後點樣搞好喇。」點知師傅只係繼續哈哈大笑數十
聲:「自己既難題,自己搞定。今次既Case,並唔係Book
knowledge有記載的話,就自己多動腦筋啦。」
「點自己動腦筋呀,師傅,你平時上堂,又係教D唔教D……喂,喂喂!師傅?」唔會係依家先黎無
電呀嘩,定係呢度個訊號有D問題呢?唔通係隻鬼黎
干擾?好彩,好快個聽筒又有沙沙聲變番有清晰既話語聲,我鬆左一口氣。
「喂喂,師傅,你聽唔聽到呀。」「聽到啦。」「做咩會咁既,一早就叫你唔好用個咁舊既電話架啦
。」「關咩事呀家陣,唔好係度賴東賴西喇。」
「咁依家應該點樣做呀,點樣去搵番隻鬼出黎呀。」「你自己唔曉諗下?」師傅繼續都係咁咄咄逼人
。
「但係師傅,我依家完全咩頭緒都無。」師傅於是向我下命令:「依家唔好理隻鬼住啦,佢都要一段
時間去收拾下心情,我地依家去搵番D骸骨先。」
「骸骨?咩骸骨?你意思係個清潔工人既骸骨?」我大惑不解。
「你真係人腦豬腦。唔緊要啦,既然係咁,你唔好收線啦,我俾指示你,你照住黎做啦。」師傅嘆左
一口氣,大概覺得我已經無藥可救。
「佢既然帶得你黎到呢度,應該都係接近佢附近既巢穴。搵下有無D遮蓋,可
以收埋一個地洞,或者係一個細細地既儲藏空間之類?」
我索性都唔再問問題。因為再問落去,只會係繼續俾師傅鬧,與其係咁,不如少說話,多做事。我同
隻清潔大叔行到入黎呢個車軌隧道既則邊既一個小型平台
上面,大概係五十零六十平方呎既空間。平台上有一個電子控制台,有住唔同既鈕掣,但係似乎都應
該係D機械野,我唔會識用,只好放棄。
再行入去就係一條細長的通道,接去一道門,似乎係通往其他地方。岩岩我就係係呢度俾清潔大叔脅
持住,迫埋牆角。呢度牆心都係實心既,似乎都無辦法可以收埋D咩。而我嘗試扭一扭個門既門柄,
發覺亦無法打開。應該要職員既通行證先可以入到去。
門同牆既角位有一大堆雜物,有垃圾同香煙、打火機散落地下。再隨意翻看,仲見到半支未飲完既高
酒精純度既米酒。
「師傅,無發現喎。」「你睇清楚平台地面有無古怪?」於是我開始慢慢咁檢測地面上有無被斧鑿既
痕跡,但係個平台好平,上面全部都係水泥,似乎都無咩問題。「師傅,個地台都無咩特別……」於
是師傅又向我大吼:
「平台落樓梯,近住路軌果邊呢!!」於是我又落樓梯,一邊撥住頭髮,一邊低頭察看。呢個時候,
個安全帽既電筒已經無咩電,燈光灰暗左好多,我更加要仔細慢慢睇。果然,樓梯既後面,有一個空
間,地下有一個方形既閘口。上面有一度閘門,有一個手柄。但係度門上左鎖。
「師傅,有發現喎,但係有鎖,咁點算?」「白痴啊你,梗係諗辦法打開佢啦。仲駛唔駛我教你呀。
」
我突然醒起:「係喎,師傅你有叫我帶一把小鋼斧係身架喎,依家咪有用囉?」師傅即刻回答:「哦
,咁咪係囉,仲唔快D劈去個鎖然後打開個沙井類
物?」
我答應左一聲,於是係見外衣既裡袋拎出一把斧頭,然後就起勢對住個鎖劈。於是成個隧道都係金屬
撞擊既迴響。「小心D。唔好俾人地發現,快D劈開佢就即刻停手喇。」我更加不打話,就大力係咁
好似劈落D免治牛肉咁,係咁劈,係咁劈,終於鎯鐺一聲,成個鎖俾我劈甩左。
我順手執起,好彩係D平時用黎鎖Locker既普通幼鎖,而且鋼水好差,又係中國製造,所以先搞得掂
。「師傳,掂喇。」「快D打開度門,睇下入面有
咩?」
我用力一拉門柄,個度門一路開,一路發出難聽既嘎嘎聲,大概係絞位有D生鏽,磨蝕亦有少少嚴重
。「得啦呢D野唔駛講,快D拎電筒去照下入面有
D咩!」
我用安全帽既燈光較岩角度,向下望,即刻見到晒落面既畫面,不由得抽倒一口涼氣。「師傅,果然
呢度下面,有好多副骸骨……應該係人骨……」師傅肯定地:「無錯,一定係……」
去到呢一刻,我真係唔能夠再忍落去,於是只好一連炮發咁問一大堆問題:「點解呢度咁多人骨?佢
地究竟死左幾耐?點解得番D骨?佢地係咩人?又
同個清潔大叔有咩關係?」
師傳係個聽筒既語氣極之不耐煩:「依家你只係識得問問問,點解唔自己推敲下來龍去脈?你個腦究
竟係生出黎做咩?」
「師傅,你今日脾氣都真係躁左D喎……雖然我真係做得唔係咁好,都唔駛係咁鬧我架。」我有少少
委屈。
「哈,你仲好意思扮同情?依家唔好理啦。去拎支米酒黎,淋落去D骨度,然後一把火燒左佢!」
我好生奇怪:「師傅,你真係神機妙算,點解你會知道有酒既?仲有,點解要去燒副骨呀?唔會有可
能燒到變灰架喎。仲有入面會唔會有沼氣架,會唔會爆炸?」
師傅大聲疾呼:「呢個係高檔次既超度儀式,係可以減低清潔大叔個魂既怨念同殺意,你快D跟手照
做,不得有誤!」我半信半疑,但係師傅有命,始終不能夠唔相信,反正我是信了──
於是我只好將剩番既半支酒倒埋落去個沙井,然後跟手拎出一支火柴,劃過火柴盒。火柴迅速點燃,
我就乘勢將佢掟左落沙井。
蓬的一聲!沙井產生左一下小爆炸,然後噴出青色既烈焰。我都不由自主,退開左一步,裡面既火開
始燒得正旺,但係骸骨仍然清晰可見……
突然,師傅又發出轟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再喂喂左幾聲,但係個電話竟然收
左線。做咩鬼?
我正拎住個電話,完全唔知發生咩事,但係突然間背脊傳來一陣劇痛,我即刻向前便倒。痛楚一剎那
走向我四肢百骸,令到我忍唔住慘叫左一聲。我伏左係地
下,感覺到後面一陣濕滑,好可能係我既血已經沾濕左我幾件衫然後再繼續蜿蜒咁流落地下!我勉力
睜開眼一望,先發現唔知幾時,清潔大叔已經出現番係我面前。
佢渣住我把小鋼斧……
「嘿嘿嘿,我地又見面啦,多管閒事既小妹妹……」
「你……你……」我既傷口之痛,已經令到我幾乎不能言語。
「我真係多謝你地提醒我已經唔係人,係鬼!無錯,我就係一直都係呢個地鐵入面,坐住尾班車既鬼
!我一直都遵守住自己既絕對守則,但係點解你地都仲唔肯放過我?點解你地硬係要捉我,話我偷野
!」
「骸骨……骸骨果D人,係你殺既?」我大力喘氣。
「哦?果D人?我唔記得囉。」清潔大叔答得輕鬆,「我其實殺左人我都唔係好記得,不過應該係啦
。佢地都係好似你咁,趁我係度搜刮人間既物品果陣,
突然去而復返,所以佢地就要死。但係佢地同你唔同,佢認同我!我偷野,同埋我講既七宗罪相比,
根本就微不足道!我只係負責打掃,點解被責既反而係我?」
「你果D根本就係歪理……你連人都可以殺,你都話自己無問題……?」
「你強行駁斥我既先係歪理!所有聽我講七宗罪既人,所有人都認同我!所以我先可以趁機解放佢地
,等佢地去到一個比坐地鐵更加美好既世界!但係你偏偏
唔同──不過當然啦,你根本就係衝住我而黎,睇黎你早有準備──不過始終都係,真理必勝。我依家
仲係度,而你訓左係度,就證明左呢一點。」
「你……知道自己係鬼果陣,明明已經大受打擊……惡意已經退散緊,點解咁快就已經還原番?」清
潔大叔呵呵長笑:
「多得你燒左我殺既人堆骸骨。果堆屍體本來我只係處理左一半,對於我黎講呢D被殺左既人,始終
一直都係我既負擔,我一直想完全清理佢,但係又有少少內疚……終於你幫我燒左,令我既不安一掃
而空!!」
頂,點解會咁,師傅叫我做既方法,明明係減低惡念,點解反而到最後助長左佢既惡念?師傅,你究
竟有咩鬼?我不其然望住個已經斷線已久既手機,但係清潔大叔繼續揮揮把小鋼斧,用自己件衫抹乾
淨斧上既血,然後用手指住我:
「你以為你同你師傅講野岩岩?其實唔係,條線一早俾我拎左。你岩岩係同我講野渣!傻妹!邊個叫
你地一早係度玩我,玩到我團團轉?邊個要你地超度我?我係尾班車做打掃,都唔知幾開心!依家無
晒包袱,知道自己係鬼,更加可以肆無忌憚咁殺人啦,哈哈哈哈哈!繼續清除尾班車,繼續依照我既
尾班車絕對守則!」
「所以,依家我都係要貫徹番我既理念,首先殺左你。」
今次真係大件事……估唔到以為咁簡單既任務,竟然會搞到咁。師傅……
正當我閉上雙眼,等待住清潔大叔將我劈成肉醬既時候,突然間人影一閃,清潔大叔既鋼斧已經唔見
左。然後隨之而黎既,就係一連串好似土豪既笑聲。
「唉,徒弟仔,唔好意思,呢個任務對於你黎講果然係難左少少。但係唔緊要啦,至少前半步你做得
唔錯呀,只不過後來出左一D變故咁解,大家都唔想
既。」
我即刻好無出息咁大叫:「師傅,救我呀!我就快失血過多死喇!」話晒都係女仔呀嘛,任務失敗都
無所謂啦。但係估唔到師傅都係只係冷冷咁拋下一句:
「放心啦,你有受過訓練架嘛,唔會咁易死住既。再流多陣先啦,會促進血液循環呀。」有無搞錯呀
,咩人黎架。我強行繼續睜開我隻幾乎已經撐唔大既眼……
其實把聲好似土豪既師傅,依家著住普通T-shirt同埋Uniqlo既方便褲,似係黎救人咩?佢似係去散
步多D喎。而且,師傅其實身材好矮小,帶住個圓形既溥儀式眼鏡,成個人與其話似師傅,不如話佢
似舊時既諧笑藝人,細龜黃一山。
「你係邊個!做咩突然間衝入黎呢度!呢度唔係人人都入得黎,你知唔知!」清潔大叔滿面怒容,責
問師傅。
「你呢個蘇華,我地岩岩先傾完電話,咁快就唔記得左?哈哈哈!你都幾夠膽,竟然偷埋條線,用我
把聲去同我徒弟仔講野,呃佢去摧毀埋你自己唯一死後既善念?你都真係夠陰毒呀!」
「你地人類係死蠢,我都無辦法架……」清潔大叔露出黃齒,係度恥笑我。我問師傅:「咁點呀,依
家你可唔可即刻秒殺左佢,然後送佢去醫院呀!」
師傅哈哈大笑:「無辦法呀。依家佢鬼魂重整過晒,係極惡,已經唔係當初咁可以輕易處理到架啦。
我地分分鐘會一齊死係呢度,到時叫人地少D搭尾班車都唔得架啦。」我大驚失色:「下,咁點算呀
,你黎做咩咁!快D走!」
師傅攤攤手,就對清潔大叔講:「唔好意思,我徒弟仔真係蠢蠢地,佢真係以為我收服唔到──」師
傅個你字都未講,已經人影再次一閃,去左岩岩燒著骸骨個沙井前面。之但係,清潔大叔亦都唔慢,
已經一下子擋左係佢面前:
「我知你想撲熄D火,然後先對付到我。但係咩你認為我會俾你咁做咩。」
師傅詫異:「係醒喎。」我於是斷斷續續咁樣問:「點……點解要撲熄D火先對付佢呀。」師傅沒好
氣:「岩岩咪解釋左囉,條友利用你將佢唯一既善念摧 毀,所以
佢先可以迅速重組番個魂魄,依家回復番鬼既意識,魄力仲返晒黎,比以前更加強勁。但係個火依家
仲燒緊,證明呢個程序未完全結束,只要趕係燒晒之前撲熄D 火,就容易搞D囉。」
但係清潔大叔已經無比迅速咁樣欺近師傅,而且無比快速咁樣揮動斧頭,將成個沙井防守得密不透風
:「我傻既先會俾你奸計得逞,嘿嘿嘿嘿嘿!」
師傅係左閃右避之下,雖然佢無好似我咁柒咁樣俾人斬中,但係都少不免有些少狼狽,而且亦都無辦
法進行佢想要做既野:「喂喂喂,你郁得咁快,係犯規喎。」
「哈哈,更犯規既仲有。」突然之間,清潔大叔竟然大喝一聲,一斧擲出,直飛師傅既天靈蓋。但係
好彩師傅生得矮,加上身手實在靈活,先俾佢係千鈞一髮之間避過。「嘩,嘩,好彩啫,係唔係就飛
把斧頭果黎,你估真係飛斧咩!」
師傅即刻反駁我:「咩叫好彩生得矮呀,我呢D叫短小精桿,你識咩呀?」我苦苦哀求:「師傅呀,
你唔好再搞爛Gag啦,咩飛虎,好難頂呀。」
「咩喎,馬神好睇呀。」然後佢又望番住已經兩手空空既大叔,「點呀,你既犯規招只係得咁多渣,
如果係咁我有少少失望喎。」
「但係好戲仲在後頭。」清潔大叔一指,師傅即刻大叫一聲。我都未睇清楚發生咩,師傅已經係度彈
下彈下:「大鑊,今次中伏喇真係。原來把斧頭係回力鏢咁會飛番返黎架。」「咁點呀依家!!?」
「咪同徒弟仔你一樣,D血係個背脊度留到扒扒聲囉!」「……」
清潔大叔拍手大笑:「話左架啦,今日你地兩師徒都要死係呢度!但係今次我唔食剩D骨,我會連D
骨都食埋,或者拎去煲湯!諗起都覺得正。」
「師傅,咁依家我問你點算。」我基本上已經絕望。因為係我心入面對師傅既印象,不嬲都係諗多過
講,講多過做,做多數失敗。師傅做一個如同小丑神既表情:「你唔好以為你師傅真係流先得架,只
係平時扮下野,唔發揮真正實力渣。係呢個時候,梗係要係徒弟仔之前威番一次啦!」
然後真係估佢唔到,師傅真係伸隻手去後面,強行拉番把斧頭出黎。然後繼續用番土豪一樣既霸氣聲
線話:「大叔,你算係一隻幾犀利既鬼,但係係我面前,你唔好以為就可以佔到好多便宜!」我出盡
氣力叫:「師傅,唔得你就唔好夾硬黎喇,我唔會同你收屍架。」
「你收聲啦!睇我表演!」果然,師傅真係拎住鋼斧,直劈清潔大叔咽喉。雖然我其實都唔係好了解
人死左變鬼,再打佢要害有咩用,同埋我亦都唔了解點解明明係鬼都仲咁結結實實地好似人一樣,但
係呢D問題都係唔好問住,依家就真係睇左師傅表演先……??
清潔大叔雖然無武器在手,但係雙手亂舞,又叫一聲:「著!」即刻變番左手有長條形垃圾鉗;右手
有垃圾筲箕,都係用精鋼所製。兩人開始打鬥,本來我以為師傅點都應該佔有上風,但係點知打打下
,原來只係勢均力敵。
師傅果把只係短斧,而大叔兩把武器都係長程武器,而且更可以伸縮自如,所以師傅就算動作有幾快
有靈活,都受到限制。有時仲見到大叔幾下都鉗中師傅下盤腿部位置,搞到佢係咁叫痛!
「又話表演俾我睇既……」「你咪嘈,自己訓係度咩都唔做,又唔知大叔有幾勁!不過都唔係無辦法
既,看招!」師傅突然一下橫劈,竟然將大叔既武器既兩個長柄一下子擊斷!師傅笑:「呢D野都係
用黎裝垃圾好,用黎打人就費事喇!」然後伸腳一踢,將大叔一下子踢向後。
大叔怒吼一聲,又使出岩岩既擲擊技,將佢已經折斷左既武器又悉數掟出。但係今次師傅早有準備,
一一避過,就算D野會旋轉過返黎都無用,因為師傅直頭一野將佢劈過稀巴爛。
「拿,呢D
係咪表演呀,總理,你要捐幾多錢先。」師傅調番轉頭,要向我耀武揚威,但係我睇到事態不對,已
經想大叫一聲:「師傅小心呀!!!」
但係呢下警告仍然係太遲。師傅雖然已經有所反應,想揮動右手既鋼斧,但係趕唔切,結果佢成隻右
臂連同斧頭一齊騰空飛起左,脫離身體,丟到遠處。
鮮血狂噴。發生咩事??「師傅,你好似岩岩先話要威俾我睇,依家幾千字篇幅都無,你就已經訓低
,你有無搞錯。」師傅用左手按住已經失去右手既膊頭,一邊喃喃地講:「我估唔到佢講既犯規,原
來係呢樣!」
大叔一步一步行近我同埋已經一同被KO,大概已經失去戰鬥能力既廢師傅,面容相當之猙獰:「He
h heh
heh……你估唔到我原來仲有把飛刀?唔差在話埋俾你知,我幾乎要咩有咩,只要係乘客留低過既失
物,我都可以隨時隨地咁拎番出黎。咁岩得咁Q之前俾我執到 套廚具套裝,係你唔好彩喇,Heh
heeh heh……」
我再問師傅:「仲有無咩殺著呀。」師傅話:「有,我都用左啦!」我高聲叫:「咁依家點呀?」「
無呀,睇下我地邊個死先囉唯有……」
「都唔知你有無搞錯,一隻匿埋係地鐵幾十年既死老鬼,都搞唔定,你憑咩學人做師傅呀,平時又係
度牙眨眨,係度紙上談兵。今次第一次粉墨登場,唔係秒殺人,而係俾人秒殺,你依家算係咩東西!
搞唔掂當初就唔好收我做徒弟啦!」我開始埋怨。
「邊個當初幾乎流落街頭做雞咁滯呀,唔係我救番你,你依家咪一樣落左火坑,甚至俾人輪緊大米?
」師傅雖然已經廢左,但係講起野上黎,仍然維持住佢個
種死人英雄氣慨:「你呀,自己學藝不精,做咩怪人呀,本來我既技術係要傳承俾你等你發揮出黎架
嘛,我已經老架啦,只係講策略架渣嘛,你自己失敗怪得邊個 呀。」
「咩呀,咪已經完全依足你既指示去做,點解都搞成咁,你話喇,你話係邊個既錯喇。」
「根本係你自己死蠢渣嘛,唔係你自己倒酒去燒D骸骨,點會搞成咁?成日都同你講耳聽三分假眼看
未為真,你又信到十足十……」「車,咁你正話咪又一樣中伏……」「你仲講,你個不肖徒!!」
大叔又惡狠狠對天大叫一聲:「你地兩個都同我收聲!我依家要開始你地既處決!」我地不約而同講
:「其實我同佢都唔係好熟架渣,殺佢先啦,其他有野慢慢商量!!」
大叔又好狡獪地笑左一下:「你地唔好再裝模作樣,我係唔會輕易上你地既當。人老精,鬼老靈,嘿
嘿嘿,知道自己死左,原來係會聰明咁多既,早知早死早著啦。」然後,佢開始行過黎我個邊,坐低
,開始強行除我D衫。
我花容失色:「你做咩?」「老老實實,我死之前都仲係處男,我諗我依家都仲係,咁難得有個咁既
機會,我無理由徙左佢架。玩具既野,無理由唔玩厭就掉架嘛。我睇你都幾好肉地,應該唔錯……」
我高聲尖叫,嘗試企起身逃走,但係已經俾大叔個肥厚既身軀壓住,名副其實既俾鬼壓。
「你……你……唔好呀!唔好……」我急得大哭,但係件牛仔外褸已經俾大叔強行撕成碎片。師傅又驚
又怒,大聲呼喝:「喂,你唔好亂黎,人鬼係唔可以搞野,情況仲嚴重過殺人,好大件事,你快D停
手!!」
但係大叔似乎都唔理,一臉懶洋洋:「你根本唔明白青頭既感受,依家肥肉上釣,唔食真係罪大惡極
。」正當大叔繼續佢既動作之時,師傅又再大叫一聲:
「咪住!」「點呀,你唔係想話放低兩蚊跟機呀?得,等我做完先啦,哈哈!」
「蘇華,你係咪仲未記番起自己點死,我可以話俾你知,如果你唔好再搞搞震的話!」
大叔一怔,然後企番起身,走向師傅:「你知道我點死?你點會知?」
師傅轟然大笑:「蘇華,我地做得呢D既,一定有盡量做足資料搜集既。我地明知鬼一定想知自己點
死,但係偏偏佢地就無左呢段記憶,所以你一開始先唔知自己點解死左!依家你就算知道自己死左,
你一向好想諗番起自己點死,係咪!」
「你知道,快D講!」「你放左我徒弟仔先,我即刻講!」
「你根本無討價還價既餘地,如果你唔講,我即刻姦左佢!」說罷,大叔已經將我件黑色背心都扯爛
埋。入面只係剩番我碎花既……
師傅咬一咬牙,「停手!你其實係跳軌自殺既,你知唔知?仲要係尾班車果陣!」
「自殺?我好地地點會自殺?你亂講!」
「你的確係自殺!你生前正正就係一個清潔工,你本來就唔讀得書,一直都過住頹廢既生活,後來你
去左地鐵到做清潔工既工作。但係你受到唔少乘客既欺凌,因為你成日都同佢地過唔去!你甚至成日
都俾人投訴,導致差D連份工都無埋!」
「咁我去自殺?無可能,你呃人,你講大話!」大叔猛然搖頭,唔相信師傅講既係事實。但係師傅繼
續一字一頓咁樣講落去:
「成件事根本就係咁!然後,你開始進行失物既尋寶活動,雖然你好小心,為自己訂下所謂既守則,
但係你終於有一晚俾人發現同埋揭發,所以你俾人辭退左!你屋企既生活因此更加困難,你老母甚至
係一年既冬天凍死左!成件事都係你一手促成!」
「無可能,無可能……我──」師傅見機不可失,於是繼續快速咁樣講落去:「你覺得自己害死你阿媽
,但係另一方面你又覺得自己無錯,你覺得成個社會都虧欠左你,所以你係三十八歲生日果日,憤然
跳軌自殺!」
「所以,你就算死後都冤魂不息,你仲繼續以為自己無死,繼續做清潔工,繼續偷野,甚至殺害果D
見到你個魂魄既人。但係你魂魄唔穩定,好快又失去記憶,於是不斷重覆住,變成尾班車既夜鬼!」
「你,你收聲,你收聲,呀呀呀呀!」大叔開始掩住自己個頭,然後在地上打滾。
「你不齒地鐵乘客既所謂,甚至話佢地犯既係七宗罪?好笑,你自己犯既唔通就唔係七宗罪?純粹因
為偷竊唔係罪?殺人唔係罪?無稽,呢D行為,正正就係
你既七宗罪所引起,你以為自己好高尚?絕對唔係!你所謂既尾班車絕對守則,亦都只不過係得啖笑
死已!認命吧!唔好再為害呢個世界,速速同我退開!」
「我屌你老母唔好再講呀!!!!!!」大叔突然發狂,然後開始大力去捏住師傅既頸,猛力亂搖。
師傅失去一臂,根本無法反抗,佢只係雙腳亂舞,然後我眼見佢塊面由白轉紅,由紅轉紫,再由紫轉
白。最後佢雙眼反白,塊面一歪,成個人就好似機械人無電咁,唔再郁鳥。
大叔鬆開雙手。師傅條頸有住一圈紅色,中間散佈住恐怖既白色手指印。
「師傅!!!!!!!!!!!!!!!!!!!」我尖叫一聲,但係師傅無再郁。佢右臂既血亦都
唔再流。我個腦只係有一個死字充斥。
我開始放聲大哭,泣不成聲。
大叔再企番起身,然後向住師傅吐左一下口水:「多管閒事。我既野駛你理。依家我話咩係岩就係岩
,我話你地錯就係錯,無辯解既理由,因為我講既就係真理。小姐,你師傅已經死左,已經無人阻止
我進行破青既儀式,我地繼續啦,叔叔我已經不行了!」
我猛然搖頭,但係目賭師傅既慘狀,我已經唔再想反抗。
反正都係死路一條,就算死前俾人咁樣羞辱,都無所謂啦。反正都係一隻鬼啫,唔怕既,唔怕既,好
快就會完……「嘿嘿嘿,你點知呀,就算第一次,都可能會搞到好耐架。你就慢慢係度享受啦,嘿嘿
嘿!」大叔已經開始係我上身亂摸亂揉,甚至開始把玩我已經裸露於空氣之中既雙峰……
痛楚,真係好痛,一D都唔舒服。但係我閉上雙眼,已經決定唔再理我身邊依家發生既所有事。我已
經將生與死,榮與辱,全部置於道外。
大叔但係突然間停左手,又企番起身,開始除開佢條褲頭帶。拎起佢既污穢之物。「係我慢慢享受你
既身體之前,我想你全套服務幫下我先。」
我冷然望住佢:「你搞就搞啦。但係我唔會幫你含。你再迫我,我就即刻死俾你睇。」「死,你邊有
咁易死。依家你做唔做呀?」於是我又承受多兩三把掌摑。
「士可殺,不可辱。你要姦就姦,但係你要用你含?仆街啦你。就算我之前有男朋友我都俾同佢咁樣
用口呀?你憑咩呀?你夠膽呀,你夠膽就塞入黎,我一定一口即刻大力咬碎咬爛佢,你咪黎囉,我唔
驚你架!」我激動大叫。
「死八婆,依家同我串嘴呀嘩……死啦去!」於是大叔對於我拳打腳踢。地下好快四處都係我既血跡
,但係我無就範,甚至只係一聲不吭。最好就快D踢死我,一了百了。反正師傅都死左,我又點能夠
苟活呀?
而就係呢個時候,突然我聽到不遠處傳來「破」的一聲。大叔條JJ突然出現異變,竟然慢慢變大,扭
曲。「嘿嘿嘿,我真係勁,你睇唔睇到呀,一陣就等你快活死……嗚,嗚嗚哇。」
但係大叔條JJ絕對唔係一般擴張咁簡單,而係不斷咁樣腫脹,變成圓球形,就好似個汽球一樣,終於
彭地一聲,成個爆炸。
「呀呀呀呀呀!!!!!!!!!!!」唔單止大叔痛極大叫,連我都忍唔住嚇到尖叫左出黎。因為
爆炸過後,JJ已經化成一堆血雨,有唔少都濺左落去我塊面到。好,好核突,好得人驚呀!!!!!
「點,點點解會咁……」大叔一路退後,一路掩住自己下面,但係不論點樣遮掩,D血都係不斷係咁
橫飛出黎。不遠處,一個人搖搖晃晃站起,佢既左手仍然
維持住手指指既姿態:「徒弟仔,一早就同你講過,唔可以輕易放棄自己既生命既咩。你正話郁都唔
郁,完全係喪失晒求生既意志囉。」
師傅竟然如同奇跡一樣,起死回生──不過,佢隻右手,仍然係無左。同埋佢都繼續大口大口咁喘住
氣:「不過,算你到最後都守住防線。好呀,咬爛JJ呢個講法唔錯,所以我就終於啟動左我既法術,
幫你完成左你既心願啦。」
「師傅!!!!!!!!」我喜極。但係又係忍唔住問問題:「做咩有招咁勁既,唔一早用,要等到
我搞成咁先用??」
師傅話:「唔好講太多。呢招我依家呢個狀態根本就唔能夠使出黎,威力亦都不及之前既萬分一,而
且極耗魄力。不過見岩岩重傷醒番,HP唔多,心諗都無咩差別先用。但係都係炸到條J咁解渣,唔好
降低警戒,我地都未必有辦法逃到出去!」
我忍唔住淚流滿面,去扶番起師傅,兩個人好似二人三足咁向前行:「師傅呀,唔好再扮死扮廢喇。
岩岩我幾驚你死左呀,如果依家仲有咩殺手鐧奇人異技,快D使埋出黎,如果唔係會俾人話揼波鐘架
啦!」
師傅面容無奈:「無呀,依家咩都無呀,快D走,大叔追緊過黎。我地要趁佢未恢復行走之前,先整
熄個火先再算!」於是一齊跛下跛下咁樣過番去沙井果邊。
但係岩岩俾人爆J既大叔,姦我不成,更從此無J用(雖然本來就已經唔知佢有咩用),已經進入左暴
怒狀態,向我地來勢洶洶撲來:「你地兩個唔駛旨意走!!!!我要將你地D器官一個一個扯出黎逐
個逐個搗爛!!!!」
「師傅,咁我地依家點整熄個火呀……」我急急詢問,望住綠色燒得正盛既烈焰,「就快殺到埋身喇
。」
「拿,老老實實呀,係依家呢個環境,我地的確係無能力可以滅到火既……」師傅望住我,直頭係好
傻的嗎咁對住我笑。「頂你無辦法就唔好講話滅火啦,你岩岩先英雄左一陣,又變番柒頭啦……我就
算唔死都會俾你激死啦……」
大叔係後面,已經蓄勢待發,成個人彈跳過黎,大概要將我地一網成擒。師傅見到大叔去勢如此兇狠
,就突然間話:「徒弟仔,敵強我弱,最緊要就係要避其纓鋒呀!」然後佢用力一踢,已經及時將我
踢到一旁,然後同時自己亦都一野滾埋一邊……
「想逃開,無咁易呀!!」大叔在空中騰飛,似乎係想改撲向我呢一邊,但係師傅似乎情急智生,竟
然施展一下倒掛金勾,一腳踢向大叔岩岩既傷患之處。
大叔悶哼一聲,一失平衡,追我不成,結果反而,一頭栽左入去個沙井入面。
「嗚哇哇哇哇哇……」大叔跌左入去,就俾熊熊既火焰包圍住。「救我,救我呀!!」我同師傅一望
,發現大叔想跳高爬番上黎,但係D骸骨好似自己曉郁咁,竟然重重將佢圍困住,令到佢無法脫身!
我隱隱然好似聽到有一D嘶啞既叫聲:
「救你……當初又有邊個黎夠我地?」「你想燒晒我地?嘿嘿,就等我地一齊歸於業火啦……」「唔…
…唔好…唔好呀……」「但係你就落地獄啦,我地唔會再見,嘿嘿嘿。」最後,火入面好似亦都見到
幾個笑臉:「多謝你地,剷除左一害,亦都幫我地報左仇,多謝你地……」
轟轟,呼。火焰一下燃燒得更高更急,甚至爆出左沙井。到D火完全熄滅果陣,已經再見唔到裡面有
骸骨,以及大叔既身影鳥。
「嘩,咁都死唔去,真係有負碌命囉……」師傅就咁評論左一句,然後又暈低左。「師傅,師傅!!
!」
惡鬼終於自取滅亡左,但係師傅就勢在旦夕。我記得師傅講韶,有個做警察既朋友,係危急關頭,佢
可能可以幫到我地。於是我即刻拎番個手提電話在手,然後打開電話簿……
肆
「喂,唔該我想搵雄Sir?」「我係,你係邊個!」
「我係師傅個徒弟……」「你講咩野呀,咩師傅既徒弟呀,你講咩春呀。哦,唔通你講緊捉鬼師傅?
點樣呀,今次又有咩麻煩呀!」
「我地今次真係有麻煩呀。」我即刻大聲講,「我地去左解決一隻鬼,但係兩個都受左傷,可唔可以
搵人秘密送我地去急症室呀!」
「小妹妹,你唔係講笑呀!」阿雄Sir粗聲粗氣話,「你唔係以為我地真係隨傳隨到呀?我地依家香
港警察有好多原則要守架,我同你師傅雖然係Friend底,但係依家我in
Action,所以點有可能得閒?」
「下,雄Sir,依家我地性命危在旦夕,有咩行動俾普通市民生命更重要呀?」但係雄Sir只係哈哈大
笑幾聲:
「你知唔知最近咁多示威,又咩學運思潮,我地好多野都要部署架,一陣真係暴動起上黎,你地市民
生命就真係危在旦夕喇。我唔係誇張架,依家我D
阿Sir係咁講,我地就係要日日做野,日日都睇實佢地,等佢地唔好亂咁黎。總而言之,我就好唔得
明喇,仲有──」雄Sir雖然話佢好忙,但係佢不忙教訓 我:
「受傷呢,應該打999,然後等救護車黎,而唔係打俾警察,我地又唔係醫生,係唔係先。呢D咁既
常識,你都唔識?唔係呀?耐心d等,放心啦,小妹妹,你師傅捉鬼架嘛,邊有咁易有事。係咁先!
」
呀雄Sir就咁就收左線。頂,真係好想爆粗……你話依家去靠警察喎,死得啦。不過唔緊要,師傅,你
仲有我呀。我匆匆幫佢包紮好傷口,然後就開揹起佢,開始繼續沿住車軌向前進發。
師傅個身真係有些少輕,我真係有少少不祥既預感……係喎,師傳仲要無左隻手喎。即刻要摸黑搵番
師傅隻手,然後都綁實係佢個背脊,再繼續行。希望趕得切啦……
因為再上番月台的話,會俾人發現,所以一定要繼續向住入面既方向行,然後再逃番上地面。根據清
潔大叔既講法,只要按住佢講既方向,就應該會去到露天既車廠。其實我背脊都有傷,但係呢D始終
都只係少事,唔理啦,總之繼續行先啦……
「……」師傅呢個時候好似又係昏迷中,又好似蘇醒咁,點呀,唔係咁快就迴光反照呀?
「唔好去醫院……去搵……師姐……」師傅一邊斷斷續續咁話,「去西環,去西環……」師傅接落黎講
左一個地址。
「快,要快D去,如果唔係,我……,我……」師傅又再一次Hang左機,死啦,再咁落去真係唔掂喎
。
如果我博命跑博命跑,終於行到出車廠。果然見到D人係度做緊野,即刻避開先。初頭都擔心佢地會
睇到我地血跡斑斑,但後來發覺原來佢地根本係度蛇緊王,射緊波,仲無啦啦拎副啤出黎玩添。我超
,唔怪得成日地鐵都出事啦,仲懶係拍個英雄一樣既廣告添?收皮啦!
我攝手攝腳咁繞過左佢地,終於搵到個鐵閘出左去車廠,再行左一段路,就入番大馬路。午夜,街上
都已經無人,就算見到人影都唔知係人唔係。唔好理啦,都係快快趣趣趕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於
是我直趨師傅俾既地址……
「師傅……你真係唔可以有事。」我咬咬牙,「我要畢到業仲要你幫我簽字架……」
但係我諗諗下,就算師傅個身愈黎愈輕,我咁樣揹佢,真係有排都去唔到西環。
雖然我依家已經係近乎赤身露體,但係好彩都已經係午夜時份,街上面都無咩人。不過如果俾好事之
徒,尤其是報警高登仔,我真係會好濕滯。
平時我成日問師傅,呢樣應該點做,呢樣應該點做,今次都係時候到我幫番師傅一次啦!
於是我決定,為左唔好俾人發現,一於改截的士啦!!!
而估唔到既係,好快真係有架的士乞停低,我同師傅即刻一身血咁上左車先。個司機係倒後鏡一睇,
即刻嚇到魂飛魄散:
「嘩屌,都未到七月十四,駛唔駛咁猛呀!!!青少年應否……」
我試圖冷靜,亦都希望司機可以冷靜落黎:「司機大佬,我地唔係鬼,仲係人,但係如果你仲唔車我
地既,我地變左鬼真係唔敢保證會唔會番黎搵你……」
司機大佬繼續一大堆粗口,似乎無將我既說話放在眼內:「唉,真係衰鹹濕,無野講……一見到夜晚
有條女無著衫就起痰,點知原來成身血,同揹多件唔知咩鬼……上次娶老婆,點解?又係衰鹹濕囉…
…點解會有左兩個化骨龍,咪又係……」
我見師傅條命已經危在旦夕,索性大喝一聲:「你依家開唔開車?你理得我地係人係鬼喇,總之開車
啦,如果唔係你一定死路一條!!」
全車靜晒,開始行駛。「咁唔知阿小姐你同你……呀咩咩想去邊呢。」
我匆匆講左一個地址,亦都索性唔再理,只係掛住望住師傅。佢成個人都好似白紙咁,好恐怖。司機
大佬一邊敢望又唔敢望我,係個倒後鏡後面,令到我醒起自己係仍然接近裸體。不過我依家已經好少
理,只係用手求其遮住少少就算:「你又驚,又要望,男人係咪全部都係咁?」
「唔……唔係呀。你快D投胎,唔好殺左我,如果唔係你會永世不得超生架。」
我長嘆一聲,岩岩先搞到一隻鬼不得超生呀,我自己點敢行不義呀?我無好氣,只得同司機大佬講:
「都話我係人囉,呢個係我師傅,佢受左重傷,我要搵地方去醫佢呀。」
司機大佬個樣仍然好衰咁係度睄黎睄去,我真係驚佢咁渣車會出事:「你,你師傅?下……點呀,你
地係黑社會?岩岩劈友黎?係咪江湖仇殺,聽日我係咪睇生果報會見到新聞?我可唔可以一陣去爆料
熱線講一講我既經歷?」
我覺得呢個司機開始覺得我係人,但係麻煩亦都隨之而黎:「你鍾意點講點諗你想點就點。總之開快
少少啦。」
司機大佬哦哦連聲,但係佢無停止繼續講野:「咁我知點解你地唔去醫院喇,我明,驚皇氣呀嘛。平
時睇戲都睇得多啦,一有咩槍傷呀,就要去搵D 黃綠黑市醫生取彈頭架啦……估唔到真係咁。」
我有D頹喪。只得茫然地望住出面既街景。點解我成日都咁黑仔,依家仲連累埋師傅。唔知師傅所謂
既師姐,係咪真係可以救番師傅呢?其實我從來未聽聞過佢有師姐,究竟佢會係咩人?會唔會同師傅
一樣脾氣咁古怪?
突然之間,好似有D野跌左咁,發出逢一聲響。「小姐,你……好似跌左少少野落個位條罅……駛唔駛
執番。」
我故意輕描淡寫,就即刻執番佢,然後有意無意係司機面前揚一揚:「哎唔好意思,係師傅隻手黎,
哈哈。唔好意思又整到你架車多左地方要抹添!」個司機面如土色,只係話:
「唔緊要,好彩架的士係我架啫,如果唔係今次真係仆硬街……」但係司機仍然好堅持自己既立場,
「小姐,如果你唔反對既,我真係會投去報館架啦,再唔
岩上高登囉……真係好正……我都好想好似向西咁紅,人地買甜得左,咁我賣血腥恐怖,可能都有得
諗……我唔想甘於淡泊,渣死一世的士……」
我悶哼一聲:「你鍾意點咪點囉,關我差事咩,唔該你繼續認認真真開車啦。」司機徒然大叫左一聲
:
「小姐,我都想呀,你係唔係就拎住隻手fing fing
下,你叫我點認真呀?無D定力,撞左車啦!係我咁重口味先算你地唔係鬼渣。唉屌落左更真係買番
堆碌油黃皮沖沖身搵陣,呢輪真係好邪……」
我索性唔再答嘴,講黎都徙氣。依家唯一令到我有少少放心既係,師傅起碼都仲有少少呼吸。頂住呀
,師傅。
司機大佬總算完成左佢既職責,幫我車到目的地。佢甚至自己先一躍而出,然後幫我開門:「一路好
走喇,你同你師傅……」然後,佢甚至係車尾箱度拎左張薄氈出黎:
「你不如披住啦,如果唔係都真係太礙眼,仲有快D
行,撞到差佬你地一定玩完。」估唔到個司機雖然多野講,但都叫做有義氣。張氈係有少少異味,不
過唔緊要啦。於是我問:
「咁車費……」「算啦……當我黑仔!正話嚇到幾乎標尿,邊識得起錶!況且你都俾我睇到全相咁滯
,咪當打個和囉。放心喎,我唔會今晚諗番起你黎J,我唔會咁變態。」司機一臉誠懇。咁你又講?
於是我又揹起召師傅,瞬步進入目標唐樓,行三層樓梯。好彩無管理員,無閘,暢通無阻。
正想禁鐘,點知有人自動打開門。出黎既係一個麻甩大叔,同埋一為好似只係著件恤衫(無扣頭果幾
粒鈕)既年輕女仔。
「喂,正呀喂,下次一定再黎幫襯!」「係咪架,等你呀老細!」鄉音教人嘔電。「黎黎黎,錫多啖
先!」「喂,個鐘唔計呢D溫情野架喎,不過算啦,我心情好,送既!」兩人又嘴左一輪,然後麻甩
佬先慢慢離開。因為佢只係掛住條大陸妹,所以基本上當左我透明。
頂,唔係呀,我唔係聽錯地址呀嘛。個女仔極貌美,身材亦極好,要細既細,要大既大,佢就咁望左
我一望,就打算閂門。算啦,博一博都要架啦:「師叔,救命呀!」然後我就將師傅既身,同手,劈
左係佢面前。
「嘩,咩事呀?第三次世界大戰呀?」估唔到個女仔真係有反應,「師兄,咩咁折墮呀?」然後佢打
算閂門。
頂,咩事架家下。「唔好整污糟我D地方,仲要用黎招呼客人。但唔係驚嚇個嚇。」喂,你地方仲唔
夠污糟咩,下下下?師傅,你今次係咪真係所托非人呀?
我都有少少沉唔住氣:「師叔,你呢度都唔會乾淨得去邊啦……」
師叔笑左一下:「你亂講咩?打開門做生意架,點會唔乾淨?小妹妹,返屋企啦,你同你師傅咩關係
?佢死得架啦,駛咩理佢啫,唔好阻住啦,好未?」我繼續擋住係度門面前,一D都唔肯放棄:
「係師傅叫我黎搵你,我唔會咁易走架。師叔,你就救下師傅啦,師傅都係因為我先搞成咁。」我一
臉困苦。
師叔面罩寒霜:「咩呀依家,係咪唔識聽中文呀?」佢既口音突然之間回復正常,「你同你師傅依家
好親熱呀?生死之交?我呸?你話要我救佢,我偏唔救!走走走!老娘依家要去訓一陣,一陣繼續做
生意!」
我突然提高聲線:「師叔,講到尾,如果我無搞錯,你都係做一樓一啫?你依家寧願接客,都唔救下
同門師兄?有無搞錯呀?」師叔突然反應極大,出手如電,已經鍊住我條頸,成個人提起我:
「點呀,依家有求於我,仲口出惡言,你係咪想死得快過你師傅?我知喇,你一心求死,想係黃泉路
下一齊同佢上路?哼,無咁易……」師叔甚至竟然用手係
我個身上亂摸,然後一邊賤笑住話:「身材都唔錯呀,不如同我一齊出黎做啦……搵錢咪仲易。唔好
再理你你師傅,搞咩捉鬼喇……」我苦苦掙扎,但係都嘗試繼續 吐出聲音:
「我……我先唔想死……但係我亦都唔想我師傅死。師傅……係我救命恩人……我唔可以……唔理佢。」
師叔一下子掟低我,我摸一摸自己條頸,「你肯救既話,我真係咩都應承你……」
師叔表情陰晴不定:「你有咩可以俾我?下?你身上有錢咩?我唔覺有喎。」「我睇得出你同師傅係
有非一般關係既,雖然你好似愛理不理咁,但係我睇得出。」
師叔無出聲。佢望一望仲係地上既師傅,梳一梳自己既頭髮,然後索性係個恤衫袋度拎枝煙出黎點:
「佢做咩搞成咁?你又做咩搞成咁?」我簡單講左我地既來龍去脈,師姐冷笑一聲:「學藝不精,唔
怪得累街坊。」我低一低頭,唔敢講野,佢轟然大笑一聲:
「你以為我話你咩,我講你師傅渣。抬佢入黎。你話咩都得架嘛,我要晒你地兩個條命。等我睇下點
醫番好佢,然後再整死你地,嘿嘿嘿。」心理變態?師叔好明顯已經接客接到有少少心理不平衡。但
係唔好理啦,佢都唔知幾時會改變主意,一於入左去先講。
「果度有一間房,你放低佢係度就得,然後你係客廳等。唔叫你你唔好入黎。」師叔然後就自己入左
去,閂左門,鎖上。我都未及反應,就已經被拒諸門外。
頂,師姐呢D咁變態既,唔會對師傅咩咩咩呀嘛……我真係忍唔住有少少擔心,但係都無辦法,依家
真係肉俎砧板上……可以點啫,依家唯有希望師叔真係有辦法啦,如果唔係,我真係自殺好過咯。
但點知,五分鐘都唔夠,師叔就已經行番出黎,攤攤手,講:
「唔好意思,已經盡晒力。」我激動大叫:「你,你駛唔駛咁行呀?你究竟有無救架?依家唔係叫你
扮TXB搵忠仔做果D醫生呀?一熄登,係手術室出黎,就話盡晒力,下?你依家係咪耍我呀?」
但係師叔一D悲哀既表情都無,佢只係眨一眨大眼:「你信唔信都好啦?你以為我真係萬能咩?斷左
隻手,又流咁多血,過左咁耐,咩你認為係現今既醫學常
識中,仲有可救既可能咩?」佢然後讓一讓開,向房一指:「佢依家醒番,但係呢D係迴光反照期黎
既渣,你唔駛太高興喇。即管聽下你師傅有咩想同你講啦。」
我痛哭,掩面,只好跑入房,果然見到師傳茫然望住天花板,但係佢好快就發現我,「過黎啦,唔好
哭喪住臉啦。你已經做得好好,唔駛太在意……生死有命呀嘛……」
「師傅,你唔好咁講,你無事架,一定無事架……」我拚命搖頭,跪係床前面,「師傅,師叔唔掂渣
,你一定仲有師傅既,請大師傅出黎,一定可以救到你既……」
「無架啦。你師叔好好架,佢救番醒我,可以令到我同你講最後幾句話,都算係咁。」師傅慘笑住,
「徒弟仔,今次係好好既經驗黎,以後再有咁既情況,你
一定可以自己處理架啦。我死左唔緊要,你跟住師叔,一樣可以繼續學道架……」佢又一臉認真,「
我地照樣做個賽後檢討啦……徒弟仔,今次任務,你有無咩疑問 呀……你唔係好鍾意問問題架咩?」
我抽泣左好一陣,終於忍住,然後問:「師傅呀……今次隻鬼,好明顯就係自殺後既怨靈,帶住生前
既怨念,於是係死後都繼續作惡……我已經努力同佢周
旋,打倒佢既理念,希望減輕佢既惡念……但係都係失敗,係唔係我唔夠堅定?」「唔係,你已經做
得好好,只不過係今次既個案比較特殊啫……」
「清潔大叔雖然偷野有錯,但係某程度上,我覺得佢又唔係全部錯晒……始終,根據佢既七宗罪理論
,的而且確佢既偷野,殺人,都唔係七宗罪入面,佢亦努力去恪守自己既守則……老老實實,我雖然
努力去駁倒佢,其實都滿口歪理……」
師傅伸一伸左手,指一指天花板:「偷竊同殺人唔係七宗罪入面,但係一樣係佢既七宗罪所誘發,所
以佢其實只不過自欺欺人咁解。你唔係咁都唔明呀?佢行既係惡,呢個係毫無疑問既事。至於佢講地
鐵上其他乘客既行為,係唔係善,呢個亦的確,值得商榷既……」
「但係呢個世界,善惡既野,有時真係唔係咁易分既。你道行未夠,係心態上有D動搖,都難以避免
既。但係係對付鬼呢個職業,一定要有自己既信念,你要
驅鬼,就不論佢既妖言惑語,你都一定要置之不理。呢個大叔講既野有真有假,係名副其實既鬼話連
篇,就算係岩,抑或唔岩,都好,你既目標只有一個,就係要駁
倒佢。」師傅講完一大輪,就又笑左一下:
「唔緊要啦,你遲D慢慢就會明架啦。善惡既野有時分得太清楚亦唔一定有用。只要立場堅決就可以
架啦。遲D可能你要驅既鬼,真係無辜架!甚至可能生前係好人。但係你一樣都要企硬,咁先係,咁
先係出色既驅鬼師……」師傅喘左一口氣:
「雖然我地今日要分別喇,但係……我都好開心,」佢努力掙扎左一下,好似好想繼續將眼神聚焦落
我度,但又失敗,「你係有潛質架,所以我無後悔果日收左你……只要你肯努力,除左問,多D實踐
,心神都堅定,你一定可以成為大器架……」終於,師傅講到呢度,就頭一歪,倒了。
「師傅!!!!!師傳!!!!!!!!!!!!」我嚎啕大哭。有無搞錯呀……師傅個個都好打得
,點解我師傅會咁廢,仲要係個短篇故都俾人就咁秒殺
架?無道理呀,作者,你出街小心D呀!依家點收尾呀?雖然就黎1001你都唔可能草草了事架?無
人睇都唔係咁架?識唔識敬業樂業呀?
師叔就係呢個時候,繼續叼口煙入黎,深深吸一口氣,雖然見到我攬住條屍痛哭,但係佢似乎都毫不
動容:「你師傅咁樣死左,駛唔駛報警呀?如果要既,我建議你自己去差館自首喇,唔關我事架下。
我呢度搞下生意仔,同命案完全無關。」我狠狠指罵:
「你真係廣東人,做咩都有好多辦法!但係其他野你就咩都唔理!依家師傅死左,你點解可以完全唔
動容?唔同佢既死,你真係一D都唔關心?」師叔於是就
係個褲袋度拎左個銀包出黎,我認得出呢個係師傅既銀包。我激動衝過去,但係佢一閃避過,然後就
已經將煙灰彈落我度,令我痛極大叫:
「你搞咩!做咩要搶左我師傅既銀包!!」「你話我救佢,你咩都應承我,你憑咩問。佢銀包都係得
果一百幾十,有咩值得偷?不過,佢有將器官捐贈卡喎,我勸你不如都係送左佢去醫院先啦,起碼都
可以遺愛世人……」
「你……你無人性!!」師叔聳聳肩:「你唔做既,我賣俾黑市架啦。內臟既野,真係大把人想要。
你識唔識邊個係叫紫波?呢度有佢既電話,可以賣出外國,俾D實驗室,有個好價錢架……」
我呢個時候,已經忍唔住,決定即刻衝起身,順手就拎起附近有一把絞剪,就沖埋去師叔度!!!
我無諗過我同師叔之間既力量差距。當然啦,佢係師叔,我甚至都未入門,我唔會有可能夠佢打,但
係呢一刻我唔想理,只係想將自己既憤怒發洩出黎。
「你點可以咁冷血無情……」
我紅了眼,基本上係想將把絞剪插入師叔既喉嚨入面。
但係師叔就一臉輕鬆,只係講一句:「終於都出手啦咩你?」
說罷,然後已經向左一閃,然後一腳踢飛我手上把絞剪,再黎,我胸前已經連中三掌。
但係我俾佢擊中左之後,唔知點解,雖然覺得刺痛,但係反而更加刺激左我要將佢去除既慾望。於是
我大叫一聲,已經重新捉住個重心,然後又向住師叔衝殺過去。「點解你唔好好救師傅,點解??」
師叔緊皺住眉頭,「我問你點解咁好火就真?生死有命,你係學道之人,點可能唔知?」師叔見到我
又想用絞剪插佢,其實一早已經有迴避既準備,只見佢一手擒拿,又已經禁實左我渣住絞剪隻手。「
你捨得停手未?」
我冷笑一聲,露出牙齒:「梗係未啦。」師叔一呆,佢即刻知道事有蹺蹊,但係我高叫一聲:「太遲
啦!」無錯,其實係岩岩,我已經暗地裡係另一隻手,收埋一把短刀,然後一把握好機會,舉手就向
住師叔既胸口猛刺。
果然一擊成功。師叔既鮮血直流,沿住佢雙乳之間既深溝奔流而下。佢豔麗既面龐突然變得靜止,然
後開始失去血色。佢身軀向後便倒,落在地下。血仍然好似噴泉咁激射而出。
我覺得我已經發左狂,於是推開左佢隻手後,索性拎起利刀,周埋利剪,繼續胡亂咁樣整爛師叔既衫
,以及佢既身體。一道又一道既血痕,好快就互相交會,形成一覆血海,佢既皮膚就咁俾我搗爛。
「嗄,嗄……」直至唔知幾時,我先發現,原來我已經殺左人。點解會咁?
我望住師叔條屍,尖叫了一聲又一聲。點解會咁點解會咁點解會咁點解會咁──
「點呀,終於見到自己既因果?」我聽到腦後傳來一把聲音。我猛然回望,竟然發覺師叔完整無缺,
就係我既身後,微笑。
「????」
「如果一失足成,千古恨,變成咁既境地,你仲會唔會再試多次?」
「你──你──」我講唔出話來。
「呢個就係依家你內心既圖騰,出黎啦!」師叔徒然大喝一聲,我醒悟,又再一次回到現場。頭先…
…係我既錯覺?我失去左意識??
「肯返黎啦咩?算你夠運。惡鬼!快D出去啦你!陰魂不散!」言語未畢,我已經成個人俾師叔一腳
打左出房門口出面。師叔繼續食住煙出黎,厲聲問:「點呀你,清醒少少未呀你?」
我突然一怔,醒悟:「……岩岩,岩岩發生咩事?」師叔悶哼一聲:「你地以為隻惡鬼已經完全消失
,其實根本唔係!」師叔瞪住我一眼:
「岩岩佢仲有一小部份附係你個心神入面,擾亂你!不過岩岩已經俾我用左少少法術,清左隻野出黎
,點呀,你依家無事未?」我企番起身,一呆,繼而淚流滿面。
「無啦啦又做咩係度喊呀?」師叔有D苦惱。
「我真係無用……自己學藝不精,甚至師傅已經死左,我都仲要俾隻惡鬼上身,都仲係懵然不知。岩
岩我仲問師傅究竟點樣分辨善惡,我實在係太蠢喇!依家仲要師叔打救,我真係……我不如死左佢好
過啦!」
師叔見到我嚎啕大哭,反而長嘆一聲,走過黎,拍拍我既膊頭:「唔好咁啦。我地唔好理你師傅住,
劈住係度先一陣再搞,我同你一齊出一出黎先啦。」
俾師叔夾硬拉左出黎,師叔搔搔個頭,又拉一拉自己件背心,胸中兩個肉球幾乎要奪衫而出,但當然
係呢個時候,我已經無暇在妒忌或者欣賞。「你同你師傅搞左成晚,都應該肚餓架啦,我又咁岩辛苦
完,不如食個公仔麵,大家冷靜下先?」
我完全無奈:「依家仲邊有心情食麵。」師叔就無理我,照樣打開個木櫃,已經跌左一大堆公仔麵出
黎,「無心情都要食野,食完我地仲要處理你師傅既後事架。」
於是佢開始撻著個火,拎煲,加水,煮麵。「點解師傅死左,你好似一D感覺都無?佢明明係你師弟
。」但係師叔就拎起筷子,即刻打斷我啦:
「唔係,我唔係佢師姐,佢係我師兄。」我大惑不解,「點會呀,岩岩師傅明明都叫你做師姐架喎。
」「痴線人講你就信?」我十分狐疑:
「點都會信師傅多過信……」「咩呀,我依家好失禮你咩?」師叔一聲嬌叱,就開始夾麵入碗。「你
唔好睇輕我呢份工,都係力氣換飯吃啫,唔駛維生咩你估?真係就咁捉鬼就可以開飯呀?」
師叔講得輕鬆,亦都煮左一碗麵,放左係我面前。然後自己就已經開始老實不客氣地吞吃,一邊講:
「果陣,我同佢跟師傅好細個學道,到我地兩個都學藝已成果陣,我地師傅就已經就快香得。只不過
,都唔知邊個要繼承下一個掌門之位。」
「我同師兄都係幾乎同一時間拜於師父門下,所以根本唔可以分前後次序。而且,我地果陣既技術根
本就不分上下,所以亦都無辦法以能力而判別邊個係師兄
師姐。師兄就話:我根本就唔想做掌門,好似聽落好麻煩,不如你做啦!但係我一聽,更加覺得唔可
以,所以亦都推卻。結果推黎推去,都係無人肯做大D果個。到
最後我同佢各散東西,件事就咁不了了之。」
「你同師傅真係一D多餘感情都無?所以就算佢依家死左,你都咁冷淡?」
師姐好快就食完最後一箸麵,好似完全無動於衷:「無呀,我同你師傅不嬲都感情好冷淡,而且都十
幾年無見,依家就咁死係度,算得係咩?我咪知道佢死左咁囉,仲有咩其他特別?」
「點呀,你真係唔食麵?」「唔食呀,依家食龍肉都無味。」
師叔無好氣,於是就擺擺手:「徙晒我一番心機,好,你唔食呀嘛,我就叫其他人食。」我覺得有少
少奇怪,下,你唔係去到依家呢個時間,仲想招呼客人呀嘩。
師叔就係呢個時候,拍左一下手,而最神奇既事情就係呢個時候發生。腳步聲傳來,然後,突然有一
個黑影直撲出黎!!我尖叫聲不止,隔左好耐,我先定一定神,望住呢個已經搶左我碗麵食既人──
佢竟然係已經死左既師傅!!!我大駭,指住佢:「師傅,你,你唔係已經……」
師傅一直無答我,直至食晒所有麵,連湯都飲埋為止。佢嘖嘖連聲:「果然,出前泣丁真係愈黎愈細
,差唔多一兩啖就已經食完……仲有,」佢望向師叔,「師姐,你煮既麵,仍然係咁難食……」
見住師傅如此地若無其事,我只得窒窒口問:「師傅,你究竟係人……抑或係鬼呀……」我再仔細留
意,師傅雖然仍然成身血污,但係連本來斷左隻手都已經接駁番,點解會咁?
師傅皺一皺眉頭:「咩你第一句又係問問問架?究竟你幾時先會改下呢個壞習慣呢。」
師叔呢個時候,不怒反笑:「車,臭你又……你咪又係咁多年一樣,一聞到公仔麵味就即刻鼠出黎!
!仲有,依家咁多年我都仲煮俾你食,你都仲咁多野講!
唔知邊個岩岩仲成隻死魚咁訓左係床上面。好心啦,你D演技咁屎,就唔好扮死啦。嚇到你徒弟幾乎
鼻哥窿都無肉,傷心欲絕,直頭無晒人生意義咁滯呀。」師傅就 拎起牙籤,已經剔起牙:
「邊個話我扮死,我岩岩都唔知係幾咁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好彩多得師姐你仗義相救渣……」師傅
唱一聲喏,「不過你不如都係唔好再做呢行喇,做過第行啦。」
師叔叉住腰:「你俾錢養我就唔做囉?得唔得呀?唔得呀嘛!唔得就收爹啦!」我呢個時候怒極,大
喊一聲:
「喂,你地究竟有無考慮過我既存在架?你自己互相係度撞牆就得啦?唔駛理我啦?我問究竟岩岩發
生咩事呀。」師傅就係呢個時候,突然企起身,哈哈大笑:
「呢個都係一個考驗下,徒弟仔!」「咩考驗?你專登扮死,等我出醜?」
「當然唔係咁啦。我岩岩既生命,的確係危在旦夕,如果你唔帶我過黎我真係會死架啦。但係你做得
好好,一路都堅毅不屈咁,唔肯放棄我,送到我過黎,真係鬥智可嘉。雖然你身上仍有惡靈在身,但
亦都係可以鎮壓得住,維持到大部分意識,做得好!」
「呢個算係咩勞什子試驗?」師叔呢個時候就插口話:「呢個係自己作為師傅,將自己既生命推上危
險既關頭,激發徒弟潛能既試驗。」
我呆掉:「咁我算唔算合格?」師傅答:「呢個考核,當然由師姐評分最好啦。」
「都話唔係你師姐,師兄。你徒弟仔道行未精,再修練下先算啦!」我失望。師叔又搔搔頭:「好啦
,你地兩個都無事,我要訓啦,一陣仲要再做生意。快D走快D走唔好阻住晒。」師傅有D無奈:
「喂,好心你唔好做啦。咁傷身。」師叔一臉不在乎:「都話咯,你養我咩!你咪理啦,師兄,總之
都係果句,你就係掌門。我呢D風塵女士,難當此大任,係咁。」師傅氣結:
「咁我得閒幫襯你喇。」師叔只係媚笑左一下,隊左幾件衫俾我地換,就向我地揮揮手,大力關門。
於是我又同師傅落樓,我嚅嚅地問:「你……師傅你,同師叔,係咪……」
師傅望一望樓上,嘆一聲:「妹妹仔識咩呀你。當初救你,就係唔想你好似佢咁。唉!真係整定!」
不過師傅又笑左一下:「今晚算係咁啦,收左惡鬼,大家都無事。返去啦!」
「師傅呀,再咁落去真係唔掂喎。」「點解呀!」「我已經得三腳貓功夫架啦,你果D招又成日唔駛
得,今晚對個清潔大叔都死咁滯,下次真係對厲鬼,咁點呀?」「你講咩,我只係一時大意……」「
你鋪鋪都係咁講……」
師傅到最後簡單下結論:「鬼唔易捉既。始終又係由人變出黎,尤其是呢個社會,人心已經險惡,何
況係鬼?而最慘既就係人鬼難分!」
我茫然:「咁又係呀,師傅,其實我依家都唔知究竟你係唔係真係死而復生,定係一樣好似清潔大叔
咁,死左又以為自己未死。定係師叔同你,都係鬼呢??」
師傅一手打落我個天靈蓋:「唔怪得師姐唔俾你合格啦,你真係好唔掂呀。下次,你要去捉小巴鬼!
」「下,唔好又交通工具啦……」「咩唔好,依家紅Van多人搭呀,入面一定好多鬼……」「我唔要呀
……紅Van好多伏架……」
兩人在街頭,慢慢融入夜色中,都看不見了。
(地鐵‧尾班‧守則 完)